长安归故里下句 长安归故里,故里有长安什么意思
柔和的微风吹起鬓角的碎发,又是一年江南的梅雨季节。
我撑着竹伞站着华安巷的尽头,聆听着细雨的慰声。
望着北方的天空尽处,心绪渐远。
明德初年岁冬,长安出征了。
出征前,长安把我接到了华安巷,陪伴了我整整六日。
那六日似比我与他初遇之时,一眼就能从他眼中望见星辰般欢喜,可却也染上了一分愁绪。
我与长安日日缠在一起,仿佛眷恋着最后的时光。
晨起我为他穿衣,他为我画眉。
起初我是害羞的,可当我看到镜中之人的窘迫模样时不由得笑得失声。
长安羞恼得直叫我停下,红着脸跑了出去。
那时他尚不会画眉。
长安是喜欢喝酒的,但不是粗鲁地吃大肉喝大酒,而是在晴夜下品酒。
他喝的酒很杂,好的坏的都有。
他常说酒和人是一样的。
每一种酒都有它自己独特的香醇,多尝一些总是不一样的。
除去了酒,与我讲这天下时,他的眼神总是亮的。
像是万里晴夜之上那颗最闪耀的星辰,虽不似月般庞大,却有着超过月的余晖。
只需一眼,就能让人看到那超乎生命的爱意。
故此,那日雪夜里,我不曾对他说过一句挽留之言。
因为我再清楚不过他那热切的爱意,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百姓,他都可以不顾性命。
战士们离开的那天,大雪纷飞,掩盖了所有欢愁。
长安城里家家百姓点灯,回首天幕,入目满是星火璀璨。
长安拥住我,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阿璃……” ,他轻唤我的名字,眼里似泛起水光。
我亦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他不敢说话,不敢许诺。
因为他也不知此去何时可归,更不知能否平安归来。
我伸手轻抚他的眉眼,抵着他的额头,视线一寸寸划过他的面庞。
我想要记住,想要刻进骨血的铭记。
最后我闭上眼,踮起脚,吻上他的唇,轻咬了一下像是在放下心里最后的不甘,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我紧紧地抵着他的额头,轻声呢喃:
“不用你许诺,我许亦可。我生而卑下,遇你是我此生之幸,你为国浴血,我便为你作盾,你归我嫁,你故我随。”
长安死死地盯着我,潸然泪下。
他紧紧地抱住我,一遍遍地唤我的名字,而我听着他的心跳声,闭眼祈愿,爱恋最后的温暖。
可是我不会想到,那真的是最后的温暖。
转眼五年,北疆战事终,按律军者当驻守三年,以安天下民心。
长安来信告知将军奉诏回京,念他战功赫赫,提拔他为将帅领兵三千驻边三年,以佑一方安乐。
信末,长安许诺来年六月,京都繁花盛放之时,他便告假归京半月,予我十里红妆。
可惜,冬去春来两年,长安却不曾归来。
而京都人人都知道了华安巷的宋家故里至今未嫁,等着她那个驻守在边疆的郎君回来娶她。
世人都叹宋家故里一片冰心,情深最是年少时。
明德十八年,华安巷的尽头再无那个深情的宋家姑娘支着竹伞在雨中等着她的少年郎。
有人说宋家故里一定是去找她的少年郎了。
也有人说她是不想等了,所以离开这一方伤心地了。
后来的后来,时间过了太久太久,大家好像都忘记了那个宋家姑娘。
直到,一个少年郎背着一个姑娘走进了华安巷。
那少年郎浑身上下凌乱不堪,嘴里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阿璃…阿璃…” ,泪痕布满了他沾染着尘土,鲜血的脸颊。
可是他背上的姑娘却毫无动静,仿佛听不见那个昔日她深爱的少年郎最悲恸的哭喊。
九月初九,京都人人都知宋家姑娘得偿所愿,等回了她的郎君长安。
只是她再也睁不开眼睛去看了,再也不能朝她的少年郎撒娇,更不能十里红妆嫁给她最爱的他。
而她的少年郎终于可以陪她度过了她最喜爱的冬日,走过她曾经徘徊等他的地方。
喝她以前最爱给他倒的酒。
还打着她的伞在雨里给她唱,她以前最爱听的戏。
甚至还学会了给她画眉……
长安这次是笑着离开华安巷的,因为他的姑娘说无论何时何方,她的郎君都要好好生活,要爱笑,要继续爱这个世界。
明德二十九年冬,长安领兵突围,身中数箭。
倒在了战场上,倒在了这片他用生命爱着的土地上。
倒下的那一刻,少年的唇角是释然的微笑,闭上了眼。
他的姑娘终于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他终于可以去另一个世界陪她了。
只是这一年,华安巷里以往每年开得最灿烂的红梅没有盛放,故里的墓前也再没有了她最爱的梅子酒。
后来的很多年,世人再看到华安巷,都会叹息道:
“ 可惜长安尽头无故里。”
长安的雪一年比一年大了,可惜华安巷的尽头再无人煮酒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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