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小时候的回忆 生长在农村,小时候有哪些比较清晰的回忆是美好的
《心灵手巧做泥哨》
“心灵手巧”是别人封的,我不敢自诩,从小爱钻研、好手工倒是真的。做泥哨,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来能把它做了出来,完全是小时候一件偶发的小小事故引出来的。
记得有一次家乡过庙会,见许多孩子在一个摊前争相买口哨,我也凑过去看热闹。
那货郎四十出头模样,穿着一件白色洋布衫,笑容可掬,外乡人口音,说话声音很甜。他一手咕咚咕咚地摇着拨浪鼓,一手拿着一个彩绘的泥口哨在嘴里吱唧吱唧地吹,直吹得我耳痒、眼馋、心热。
货架上的口哨很多,而小鸟、小鸡者居多,一个个色彩斑斓,小巧玲珑,我拿起来摸了又摸,爱不释手。试着吹了吹,出声难以言表,有的尖锐如锥,直刺云夭;有的流转如珠,圆润透亮:有的丝丝缕缕,如临机杼;有的清爽淳絜,似饮甘霖……
正当我沉醉其中的时候,街面上的耍乐队穿街而过,身后的人流不住地涌动,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啪”的一声,碰掉了一个女孩手里刚买的口哨。
“是你给我碰坏的,是你给我碰坏的!你赔,你赔!”她哭着,死死抓住我的衣襟不放,生怕我逃脱。
我很冤,想辩解,可见她仅有五、六岁年纪,说出多少个理由她也不会听,只好又委屈又心疼地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一角钱,给她再买了一个。
我刚来这里时已问过价格,一角钱一个,可那货郎却塞给我两个。我急忙把其中一个退了回去,说:“大爷,你多给了。”
那货郎笑了笑,亲热地说:“不多不多,有一个是我送你的!刚才我亲眼看见了,怪不得你,人太多,太拥挤,免不了磕磕碰碰,这怎能怪到你头上呢?”
我的眼里噙满了泪花,感激地望了望那货郎,心里说:“这人真好!”
我把他送我那只口哨轻轻地装进了口袋,还把那摔碎的口哨碎片拣了起来。
我从小爱钻研,回家后,便试着把这些碎片拼成一个整体,里里外外地打量它的构造。然后再把口袋里的完整的口哨拿出来,吹一阵儿,想一阵儿。最后,终于弄淸了这泥口哨是怎样发出妙音来的。
过去,我曾见过有人把双手拱着,掬成一个中空而用两根大拇指作为门禁的手笛,然后对着拇指间露出的一条缝隙吹奏,当时觉得很神奇。后来,我有了一支竹笛,时时在想它的发音原理,可是,很长时间搞不明白。
现在我终于悟出来了,无论是手笛、竹笛,还是现在拿在手里的泥捏的口哨,它们发音的原理是一样的。
这是一只彩绘的泥制口哨,造型是一只昂首翘尾的俊俏的小鸟,高起的尾巴上透着一个小圆孔,这个小圆孔在小鸟的尾根拐往腹部。在拐角处,背脊再扎一孔与之中通。腹中空空,人对着尾巴上的通孔吹气时,人的口气与小鸟腹中的空气产生交互作用,形成的气流便在空洞的腹中缭绕回旋,然后再从背脊上的小孔挤出,于是声振成乐。
已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便想亲手做一个出来验证一下。
我们村有一个缸窑,他们用的材料叫坩,是一种灰白色的含铝的粘土,这种土在我们村外一个叫小山的地方就有很多。
这种土是块状的,我把它挖来后,碾碎,过箩,和泥,造型,扎孔,焙干,急不可待地一吹,发出的声音清丽悦耳,可把我高兴坏了。
可是拿着它与我买的那个对比,见人家的洋洋洒洒,光采照人,不免自惭形愧起来。
怎样才能和人家的一样,让它亮堂起来呢?
我拿出我小舅舅送给我画画儿用的广告色,先给它彩绘一番,然后再涂上松香油,放在炉膛里烧。
烧了一个时辰,掏出来一瞧:光泽不是很好。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它裂缝了,成了废品!
我傻眼儿了,不知问题出在哪儿。
我拿着它去缸窑请教那里的师傅们,方知用做饭的炉火烧太过猛了,要想让它不裂缝,得用文火。
我问他们:“假如你们烧缸时,把我捏的小口哨放进去烧,会有好的效果不?”
他们摇摇头,不敢肯定地说:“拿不准,试试看吧!”
我当即做了几个给他们送去,央求他们烧窑时务必把它们捎带上。
半个月后,我过去瞧,嗬,还行!虽比不上买来的,但送人还是拿得出手的。
我把这几个泥制的口哨全部发送给我们大院的孩子们,把他们高兴得从早到晚吹个不休,吱吱喳喳,院子里简直成了小鸟的天堂,美音的世界!
孩子们高兴,大人们更高兴,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也拿过孩子手里的口哨在自己嘴里吹几声,夸奖我说:“真想不出你是怎么弄出来的,这样心灵手巧!”
我说:“谈不上心灵手巧,是爱走心,爱鼓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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