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引发的感想 读完《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有什么感想
心中的那道光如何被点亮?
知道这本书是无意中在电车上看到坐在对面的一个清秀娃娃头短发的女学生拿在手里看,她聚精会神,一动不动,以至于最后错过了下车的那站。我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本书。
在这个特殊的假日里,我很有幸在封城前拿到了这本书。
熬了几个夜晚,在今早看完了。
在第一时间,我想起了《神奇队长》这部电影。父母对孩子的成长而言,真的是人生最难迈过的那道坎。
这本书,它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榜霸榜80周,在其他各大畅销书榜都曾经排名第一。作者塔拉•韦斯特弗因为这本书被评为《时代周刊》2019年的“年度影响力人物”。爱读书的比尔·盖茨说,它是自己2019年最推荐的一本书。
作者:塔拉•韦斯特弗 (Tara Westover),美国历史学家、作家。1986年生于爱达荷州的山区。十七岁前从未上过学。通过自学考取杨百翰大学,2008年获文学学士学位。随后获得盖茨剑桥奖学金,2009年获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学位。2010年获得奖学金赴哈佛大学访学。2014年获剑桥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2018年出版处女作《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2019年因此书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这本赢得了无数光环的书是作者塔拉的自传,也是她的处女作,英文名字叫Educated。塔拉是一个出生在美国爱达荷州的女孩。17岁之前,塔拉一直生活在大山里,从来没有上过学,因为她的父亲拒绝现代教育。塔拉17岁的时候,在哥哥的鼓励下自学考上了大学,之后一路就像开挂了一样,获得了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
不过,我被这本书打动并不是因为它励志,而是因为塔拉用自己的故事证明了一个道理:不管原生家庭给你带来多么可怕的负面影响,你都能够彻底改变自己,塑造全新的自我,这就是教育赋予我们的能力。
首先,我们来讲讲塔拉的故事,看看她是怎么一步步摆脱了家庭的负面影响。
其次,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本书的主题,教育到底给了塔拉什么样的能力让她能够彻底改变自己。
第一部分
假设你像塔拉一样,觉得你的家庭不正常,但又无力改变,你会怎么办?当然是离开了。在我们想象中,离开需要的只是一份决心、一张车票。但是当我们真的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根本没那么简单,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家庭不只是外部环境,也是构成内在自我的一个重要部分。
每个家庭都会给孩子两个礼物。一个是常识,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认识;第二个是亲情,是我们和这个世界联系起来的最基本的纽带。如果家庭不正常,这两件礼物就会变成诅咒。
塔拉是在一个极不正常的家庭长大的。塔拉的父亲好像是某一天突然决定,要过一种跟现代社会相反的生活。他不再让全家人去医院看病,也不再让孩子上学。哥哥姐姐半路辍学,在父亲工作的废料厂打工;塔拉和弟弟从小只接受家庭教育,甚至连出生证明都没有。他们还要囤积食物,为父亲想象中的世界末日做准备。
塔拉的家庭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从书里,我们可以总结出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他们家信仰摩门教,这种信仰里本身就有一些极端和偏执的观念;不过塔拉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父亲得了躁郁症,这种病放大了本来父亲脑海中那些极端偏执的想法。
摩门教是基督教在美国产生的一个分支,在美国很盛行。美国是一个崇尚自由、平等,推崇个人价值的国家,而摩门教教义在很多方面都跟这种主流价值观相反,比如提倡一夫多妻,摩门教也因此遭到很多非议。
相信你们在很多犯罪情节的美剧种都看过有关极端摩门教罪案的剧集,毫不夸张,那几乎和现实相差无几。
塔拉父亲的很多想法都比一般的摩门教教徒更极端、更偏执。塔拉一家住在山里,她的父亲经常说,山下镇上的摩门教教徒是“异教徒”,因为他们被政府洗脑了。这也是他反对孩子上学的原因。
而且,像塔拉家这种虔诚的摩门教家庭,家庭的结构一般都是传统的家长制,家庭以父亲为中心,女性的地位很低。在这样的家庭里,父亲的想法对孩子的影响会非常深。
更可怕的是,塔拉被完全封闭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摩门教教徒聚集在美国西部,大都生活在教区里,他们上的是教会学校,家人、朋友、同学都是教徒。有人说,生为摩门教徒就等于生下来就有第二国籍。可见在很多美国人眼里,摩门教社区的生活跟主流社会有多不同。在摩门教社区里的极端人群很容易成为“文明的死角”。比如亚利桑那州的偏远地区有一个摩门教小镇,那里实行多妻制,不仅政府管不了,连更高级的摩门教组织也管不了。
某种意义上说,塔拉的家就是这样的一个“文明的死角”。虽然塔拉能够接触现代文明,比如汽车、电话、电脑,但是她的精神世界是完全封闭的。在上大学之前,她真的相信世界末日会来临,一夫多妻制是上帝的旨意,女孩子穿着暴露是罪恶的……父亲那些极端、偏执的想法,在她看来都是真理。
幸运的是,塔拉有一个哥哥叫泰勒,他在父母还正常一点的时候曾经上过学,虽然半路辍学,但是还是坚持自学,考上了大学。在泰勒的鼓励下,塔拉也靠自学考上了大学。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塔拉考上大学,终于离开原生家庭,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了。但实际上,上大学一开始带给她带来的只是颠覆和痛苦。这时候,她必须要抛弃家庭给她的第一个“礼物”——那些扭曲的常识,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来到大学之后,塔拉觉得自己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一度想要逃回家里。各种日常小事对她来讲都是冲击。她吃个止痛药片都要克服巨大的心理障碍,因为父母告诉她这些化学药品会在体内留下毒素;她刚上大学的时候,觉得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同学都是不道德的,因为在他们家,女孩子抹口红都要被骂“不要脸”。但是,塔拉慢慢发现,止痛药确实缓解了她的牙疼;那些“不要脸”的女孩子,明明是善良可爱的。
常识被全面颠覆甚至彻底粉碎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对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塔拉就像一个失去平衡的人,是非、善恶、美丑,这些基本的价值判断全乱了。直到一些无可辩驳的事实让她明白,原来父亲的教诲很多都是错的,她才慢慢醒悟过来。
塔拉慢慢发现,父母在她脑海中植入了大量扭曲的知识。在刚上大学这短短的一两年里,普通人在十几年的成长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现代社会常识,集中涌入塔拉的大脑。
从那以后,塔拉下定决心独立地面对这个世界,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她搬到小镇的另一边,换了新的教堂,交了新朋友,还谈了一场恋爱。她一路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考上了剑桥,读到了博士。
到这里,塔拉已经成为一个在我们看来很正常的女孩了。但是,她不仅没有变得更幸福、更快乐,还经历了更大的危机,甚至一度精神崩溃。
这是因为,她接受了一套全新的观念,却又没办法扔掉旧的。她的脑海里存在两套解释世界的逻辑,而且这两套逻辑根本没法兼容。她的人生成了一道选择题——进入现代社会、过正常人的生活,就意味着要跟家庭决裂。这时候,她不得不丢掉家庭给她的第二个礼物——亲情。
在塔拉的父母看来,塔拉的改变是一种背叛,既是对宗教的背叛,也是对家庭的背叛。他们虽然还爱着塔拉,但是他们会劝塔拉,希望她回归家庭、回归摩门教,不要继续被现代文明的恶魔引诱,被政府洗脑。但塔拉显然是回不去了。
矛盾最终爆发在她的哥哥肖恩身上。在塔拉的记忆里,肖恩曾经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小时候,肖恩经常威胁她、骂她,甚至对她动手。一次,姐姐告诉塔拉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她们俩都意识到,肖恩可能和父亲一样也有精神疾病。她们决定向父母求助,让肖恩去看病。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过了塔拉的预期。父亲完全不相信塔拉说的话,认为她在污蔑肖恩。在父亲眼中,肖恩是那个虔诚忏悔过,被上帝原谅的人,而塔拉被魔鬼引诱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塔拉记得,在他们全家讨论这件事的那天晚上,肖恩拿着刀子威胁她。然而,当塔拉后来再跟母亲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母亲却说是塔拉记错了。大山里的家人一边倒地站在肖恩一边,甚至连一开始跟塔拉统一战线的姐姐也背叛了她。
塔拉的精神崩溃了。她甚至开始怨恨自己的改变,教育给了她一套全新的观念,逼迫她抛弃旧的观念。而抛弃旧的观念,就等于抛弃家庭、抛弃亲情。她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到故事的结尾,塔拉虽然精神恢复了正常,但是最终也没能跟家人和解。
塔拉的故事我们就讲到这里。你可能会觉得,虽然塔拉的经历很离奇,但是这也不过就是一个成长故事,甚至算不上一个成功的故事,她最终也没有跟家人和解。那这个故事为什么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呢?
有人觉得是因为塔拉的故事特别励志,是美国小镇青年的榜样;有人觉得塔拉揭露了一个奇葩的摩门教家庭,满足了大众的猎奇心理;有人觉得,书里家人经历了很多次重大事故居然都安然无恙,实在太狗血了。但是,励志、离奇、狗血的故事很多,塔拉的故事也没有多特别。
我们或许可以这么理解这本书流行的原因。塔拉的处境,说出了很多年轻人的一种普遍感受。有一句玩笑话叫,“父母皆祸害”,人生各种不如意,都是原生家庭的错,而且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实在太难了。但是塔拉摆脱了,她认清了自己,走出了精神崩溃,还取得了世俗成功,获得了剑桥大学的历史学博士学位。更重要的是,一般人的家庭肯定比不上塔拉的家庭那么病态。跟塔拉处在相似困境中的人,自然能从她的故事里看到希望,获得力量。
第二部分
那么,塔拉到底是靠什么力量走出来的?第二部分,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这本书的主题。
这本书的主题是教育。教育给了塔拉现代社会的基本常识,给了她学位和世俗成功,但我觉得这都不是她走出来的深层原因。那教育还给了她什么呢?我得到的答案是视角,就像塔拉曾经在一次专访中说的:教育意味着获得不同的视角,理解不同的人、经历和历史。
这个道理,塔拉不是直接讲给读者听的,而是通过特殊的写法让读者体会到的。这种写法,就是利用双重视角呈现对同一个事情的不同理解,这是写小说的一种常用技巧。在自传里,塔拉把自我分裂成了两个,一个当时感知周围世界的“体验自我”;还有一个是负责观察反思的“叙事自我”。在这本书刚开始的时候,你能听到故事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是7岁的塔拉,担心世界末日,对生活感到无望,这就是“体验自我”,相当于小说里的人物视角;另一个是30多岁写书的塔拉,平静而理智地审视当时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这就是“叙事自我”,相当于小说里的叙述者视角。这个“叙事自我”就是教育赋予塔拉的新视角。
用这种写法,塔拉让读者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记忆是不可靠的,但是自我正是由这些不可靠的记忆组成。塔拉在自传里写了很多件他们家发生的大事,包括两次车祸,两次重大烧伤等等。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任何人都会记忆犹新。但是塔拉发现,虽然这些事都真的发生过,但是很多关键的细节,她可能都记错了。
比如塔拉的一个哥哥卢克曾经被烧伤。那天,卢克和父亲在废料厂干活,弄了一身油,结果在回家路上碰到火星,两条腿都着火了。当时,塔拉还没上大学,在讲故事的时候,作为体验自我的塔拉带我们回到现场,卢克在狂叫,塔拉自己吓死了,到处找东西灭火。作为体验自我的塔拉认为,父亲当时根本就不在。读到这里,你肯定能感受到塔拉因此对父亲感到怨恨,她觉得父亲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孩子,才会让他们一次次身处险境。而这时候,作为叙事自我的塔拉跳出来说:后来卢克告诉她,父亲其实在现场,是父亲拼了命把卢克送回家。
如果是塔拉记错了,那塔拉对父亲的怨恨还成立吗?
在写自传的时候,塔拉在自己的日记找到了很多像卢克事件一样对她影响很大事件,用日记还原了作为体验自我的塔拉当时的感受;同时,塔拉还跟两个没有断绝关系的哥哥核对事实,作为叙事自我的塔拉会利用这些事实认真反思,当时的感受是不是来自一些错误的记忆。
塔拉发现,很多自己历历在目的记忆其实都是不准确的。那么,自己因为这些记忆而恐惧和怨恨肖恩和父亲,还是对的吗?比如,让塔拉从小无比恐惧,后来又感到巨大颠覆的韦弗事件,她的兄弟姐妹也和塔拉一起听父亲讲过这件事,但是没有人像塔拉那么恐惧,长大之后,也没有人像塔拉那么颠覆。到底是当父亲放大了恐惧和焦虑,还是塔拉放大了恐惧和焦虑呢?
带着这样的一个全新的视角,塔拉开始重新理解父母。她发现,自己真正的病因不是父母。任何美国人都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的权利;她真正的病因是矛盾,还记得我们第一部分说到的那个重装系统的比喻吗?塔拉重装了系统之后,旧的系统并没有删除干净。塔拉虽然接受了现代社会的一切,但是她对世界的理解依然带着决定论和宿命论,这种态度来自她的父母。这是家庭写在她大脑里,始终没有被修正的bug。
在塔拉家遭遇的第一次车祸里,受伤最严重的是塔拉的母亲。车祸之后,母亲彻底变了。她本来对父亲那些疯狂的想法嗤之以鼻,车祸之后,她也开始相信神秘力量,用精油为全家治病,后来还开了一个制作精油的家庭作坊。在塔拉的父母看来,精油能够治病,甚至治疗重度烧伤的病人。塔拉的父亲曾经被严重烧伤,他在废料场回收旧车里汽油的时候,油箱发生了爆炸。这个强壮的男人,居然靠着母亲的精油恢复了。父亲烧伤又恢复的“奇迹”,被家人一遍又一遍地讲给别人听。他们家发生的一场场事故就这样成了“神话”。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神话,母亲的精油生意居然越做越大,让塔拉一家人摆脱了贫穷。而这更坚定了父亲的信念,在父亲看来,母亲的车祸,他自己的烧伤,还有他们一家人遇到的各种灾难,都是上帝的安排,是神的旨意。
理智会告诉我们,塔拉父母这样的想法不切实际。塔拉也说,家人其实夸大了事实。比如父亲的烧伤,母亲说父亲上半身有65%的面积是严重的三度烧伤,但是在塔拉的记忆中,只有手和脸而已。但是塔拉在回忆的时候并没有急于否定她脑海中父母的声音。她让父母的声音、小时候的自己的声音、现在的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打架”。经过这样的“打架”,塔拉改变了当时的记忆,她大脑里那层充满了决定论和宿命论的滤镜也不见了,bug修复了。所以你会发现,这本自传写到最后,不再有两个塔拉的声音,只剩下一个塔拉,作为体验自我的塔拉和作为叙事自我的塔拉重合了,她也借助这种重合,找到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在现实中,塔拉还没有和家人和解,但是她已经走出了精神崩溃。某种意义上说,写这本书其实是塔拉在精神崩溃之后,自我治疗的过程。让她痊愈的,正是教育赋予她的一种能力,一个全新的看待自我的视角,一个叙事自我。
最后,我想跟你介绍一下这本书的书名。在翻译中文版书名的时候,塔拉选择“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这句话来自《圣经》。它既有逃离的意思,又有救赎的意思。塔拉从大山到大学,这是外在的逃离和救赎;但是对塔拉来说,更重要的转变是内在的逃离和救赎。教育让她能像鸟一样从更高视角来看待自我,让她能够理解和接纳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摆脱旧的自我,重塑新的自我。在她看来,这才是教育应有的意义。
如果你也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而感到痛苦,相信塔拉的故事会给你带来希望和力量。如果你很幸运,没有这种痛苦,塔拉的书也会告诉你一种探索自我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叙事自我”,寻找自己记忆中可能的偏差,修复自我的bug。
(图片及文字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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