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琴的说说(说说你学手风琴的经历或故事吧)
[12.14]修改
估摸着自己从选择手风琴的原因到学琴过程,应该和一般琴童无二。甚至留在我记忆中的故事,大多数并不是那么快乐。
但姑且可以借此分享并怀念一下拉琴遇见的几个不太一样的人。
首先要说的是我的第二位,也是教我时间最长的老师,一个从外表来看很难让人相信其居然从事艺术工作的大爷。(请不要打听他是谁,谢谢)而这个印象贯穿了我和他的全部接触过程。
第一次见他是我小学四年级,学乐器的小朋友几乎都是担心老师要不要打人骂人的,我也不例外。于是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坐在教室里,一边跑着音阶,一边看着陈旧的讲桌后不知道为啥重叠成两层的两条长木凳,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猜测着谁是新老师。
这时,来了一个身材长得像葫芦的老头,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老布鞋,头发和艺术家一样波涛起伏和狂放不羁,但不知为啥给人一种宅男而不是艺术家的感觉。老头一边啃着一根玉米棒,一边一跃坐上重叠的木凳。
我当时就想,这大爷谁家长啊,真有胆量坐老师的位子啊……话说这座位还结实吗……
然后得知了这大爷就是老师后,新的疑问又涌了出来:葫芦般的肚子,真的可以背上手风琴吗?
还有就是这么粗的手指,键盘还够宽吗?
[后来很熟了之后,老师谈起自己和一位发福的大师(也请不要打听是谁,谢谢),一块因为各自体重远超200而烦恼的故事。两人从美国代购(当然那时还没这个说法)一瓶特效减肥药,约好一起吃一起减到160。
我几乎是翘首期盼自己看见老师正常背琴的那一天。
然而一个月不到两人就一起放弃了在特效减肥药效果下仅差十数斤就可以达到的目标,原因是两人都受不了剧烈的药效,见面时头昏眼花站都站不稳,交流出现严重障碍。。。。。。]
所以你们看,我老师的外表完全不能证明他是个艺术家。
说他不像艺术家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跟着他学琴没有七八年,也有五六年,这期间硬是没有听他拉过琴,也从不放任何示范音频。最多就是他在键盘上示范过右手,比如哈农,比如牧民某一段,似乎还有诺恩吉亚的某一段。
但我十分肯定,我绝对没听他拉过任何一首完整的曲子。准确的说,左右手同时拉琴超过十秒钟。
肯定有人会问,那他咋教啊?
在学习高级曲目时,我们一般的教学方式是,我拉完后,他就直接指出哪小节哪里的时值或者风箱用法不对,我立刻按照我的理解重新拉,他一直纠正到满意为止。
当然了,因为我不是勤于思考和善于揣摩的类型,所以我基本上没有什么乐感可言。
不过托他的福,我在完全没有乐感可言的小学四年级,牧民还拉得有点点模样。
[当然也存在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对乐谱上的记号和乐曲是需要演绎的这两个事情毫无概念的问题]
---------------12.14-------------
前面说过,我老师体型比较丰满,平时又是一杆深居简出的大烟枪,年纪渐渐大了身体就不太好,后来就生了一场病。出院时医生再三叮嘱绝对不可吸烟。
结果我去他家上课的时候,发现老师坐在沙发上,脚边有个盛了一点点水的茶叶铁盒。
他说,待会儿师母来的时候,你别开腔。
然后在我拉琴的时候,老师从背后忽然摸出一包娇子,畅快地开始喷云吐雾。
一曲刚完,我还没来得及把风箱收拢,老师忽然飞起一脚,速度之快,角度之准,那个装着大半条烟的茶叶铁盒就滑进了茶几下面。刚才那个喷云吐雾似乎是我的幻觉。
下一秒我就发现师母出现在了我背后,用眼光扫了一圈,目光有意无意地盯了盯老师,我内心还没来得及激烈地斗争出要不要告诉师母,她又出去了。
。。。。。。
师母从来不会在上课的时候露面,这是唯一一次我看见她上课的时候出现。还有一次和师母单独相处是一次老师给我加课,说要训练我的基础。然后就叫我以极慢的速度和极高的手型及触键要求拉哈农第一条。拉一小时再说。
哈农第一条的旋律就是13456543 24567654这样到5再下行31765671到1。
一小时后老师问我累不累,我说还好啊。于是我得到了另一个小时。
第二小时后老师又过来问我累不累,我觉得展现我顽强意志力的时候到了,于是我得到了第三小时的哈农第二三条。
然后我得到了第四小时以及老师和师母在旁边吃饭,我拉哈农第四五条。然后四五指有点死。。。
后来三个半小时的时候师母和师父终于于心不忍了。师母塞给我一堆橘子并送我去车站。路上师母说起之前邻居打110抱怨师父的屋里成天大音量的有人保卫黄河和白毛女什么的,极其扰民,被派出所民警警告下午三点前不得发出大音量。
我这才开始发现自己自恋过头会错了意。
哎,严重偏题了,说到现在都和手风琴没啥关系。但是这个故事和手风琴相关的部分,是一个悲伤的结尾。
我已出师整整十年。能想起的与老师相关的记忆越来越少。但我记得很清楚,我离开的那天下午,老师送给我一条象牙项链,说,*大爷(老师自称,没错他从来都自称大爷)的大门永远对你打开。无论何时都欢迎你回来。
然而我再也回不去了。不只是因为我已经离家几千公里,而是我老师得了重病,病得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我很不敢去想这件事。因为会有负罪感。我记得我高考前一年,老师把我领到前面那个一起减肥的大师那里,让他指导我,那个大师问我,你现在这个水平,要不要考音乐学院?
现在看来那所音乐学院的手风琴水平排前三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当时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不能接受花那么多钱买手风琴。艺术圈太乱。还有就是我自己能考上985我为什么要读艺术这种成绩差的人读的专业啊。
图样图森破,那衣服啊!
现在看来,哪个圈不乱呢?学个什么技能不花钱呢?还有就是艺术这个专业真的没有我想的这么不堪,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到现在为止,我在知乎上和现实中几乎从没有崇拜过学霸,只崇拜艺术从业者。我觉得他们能用一种语言以外的工具表达事情真的是太了不起太酷了,感觉像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世界,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而且他们能从国内这种严酷的环境中经过高考活出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扯远了。总之就是我干脆地拒绝了一所不错的音乐学院的邀约。很后来我才从这位大师的一篇文章中读到,那时我老师最最得意的门生,我一个师姐,似乎曾经在国外比赛拿过奖的,我亲耳听过她拉柴金四,在从那位大师门下毕业后,因为找不到太合适的工作,家里条件本来就不是太好,就去了北京一家4S店卖起了汽车。再也没有拉过手风琴。那位大师在文章中说,也许我们这辈人不应该对这种事情强求,手风琴不是那么容易衰弱的产业,至少,它是否衰弱,都不是他们这辈人的一己之力能造就的。不如顺其自然。
我从来没有机会问过老师对这件事怎么想的。但是想起老师有一次对一个学生居然用高级手风琴换了吉他来弹一些摇滚乐的事情十分愤怒(几乎是那时起,我就再也不愿意动将手风琴改编成流行音乐的念头了),我知道这些事情大概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没这么大的能耐。但无形中,我还是觉得我放弃了手风琴是一件非常对不起老师的事情。
但是我已经没有机会赎罪了。
--------------好沉重,换个话题-----------
我觉得学乐器最快乐的事情之一是和别人合奏或者说跟乐队。
但手风琴这个乐器嘛,除非你拉得特别出类拔萃,能让一个乐队为你协奏,否则基本上不可能有跟乐队的机会。或者你周围有一群一起拉琴的好基友,然而当我意识到合奏很棒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人学琴了。
不过我运气特别好,我第一个手风琴老师就是我小学的音乐老师,我们年级很多人跟着她学琴,后来她就组了个手风琴乐队,排练骑兵进行曲和彩云追月,准备在某个艺术节参演。
按照水平划分,我是二席。
(首席是我姬友,学琴以来看过的最有天分的人之一。话说后来只要有我这个姬友在,我一般都排不上第一,或者有啥好事都轮不上我)
后来有一天首席生病了,就由我带领声部拉彩云追月。
那天拉完了之后,我本来以为老师会惊讶地说,哇塞!你水平原来那么高!那你就当首席吧!
结果老师叹了一口气,说,平常是开火车,今天简直就是开火箭。
我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说我拉得过快,于是说,老师,是不是火箭更好?因为更快嘛。
老师郁闷地说,你那个不是彩云追月,简直就是饿虎扑食。
我这才恍然大悟。哦。
后来还有一次,大概是在九七年,因为首席被家长强制补课,没有时间,于是老师才找到我,说希望我参加开封菜的一个商演。奖品丰厚。
哇塞,开封菜=大量玩具。赶快同意。
然后我在那家新开张的开封菜门外直接开始拉小放牛。大概因为这次经历,后来脸皮越来越厚。大学时还做过在学校主干道正中间拉琴的羞耻play。。。
手机地铁码字,现在到站了。不知道还有啥好写的。。。
最后谢谢
@阿米巴原虫
童鞋邀请。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故事真是无聊。如果有不嫌弃的童鞋欢迎留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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