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打糍粑的由来

本站作者 2023-12-19 05:06:00

吃糯米粑粑的说说

除夕将至,杀年猪,熏腊肉,推绿豆粉,炸酥肉,推豆腐,山里人开始忙活着。越近年关,一家老小,推豆腐磨子声富有节奏,炸酥肉咝咝作响,院坝、磨坊、厨房都是热闹的。然而我最怀念的却是一种“咚咚咚”的声音。

相比其他声音,“咚咚咚”的声音显得沉稳。推磨子的声调好听,但大人一般把小孩支开,怕磨杵碰伤我们。炸酥肉也是,油锅里咝咝的声音充满诱惑,大人怕小孩被溅起的油烫伤,通常也会喊我们一边去玩。如此一来,这“咚咚咚”的声音于孩子是安全的,可以近距离欣赏和倾听。

这便是打糍粑的声音。土家人喜爱吃粑粑,小米粑粑,包谷粑粑,苦荞粑粑等,糍粑也是其中一种。大约在腊月二十三,村里人就要打糍粑了。

记得我们村几户人家是集中两天打糍粑。上午打这家,其余人都来帮忙,下午再打另一家,团结合作,效率很高呢。将糯米和一部分粘米淘洗干净,提前泡上一夜或半天,再滤干水用甑子蒸熟。大人和小孩轮流烧火,更多的时候,小孩子围着灶台转来转去。大人会说:“莫转啦,等会糯米饭熟了给你一坨就是。”小孩子乐开花地应答:“要得嘛,给我一大坨。”不知不觉间,糯米饭蒸熟了,出锅时,小孩子伸出小手捧着热腾腾的糯米饭,欢快地吃起来。原本洁白的生米蒸熟后变得微黄,却晶莹润泽,让人很有食欲。这一锅舀完后,又开始蒸下一锅。这时,小孩子不再守着灶台转悠,因为小孩子就是“眼睛大,肚皮小”,吃不了多少糯米饭的。

用盆子装好蒸熟的糯米饭走到院坝,倒进舂米的石碓,两个壮年男子便开始用“粑粑棍”(一米五左右长,硬质木头做成的手腕粗棍子)交替打,直至变成又细又粘的糯米团为止。一边打,还要一边喊着“嗨唑,嗨唑”,起到保持节奏和鼓劲的作用。小孩子在一边观看,一边期待着糯米饭变成面团。

面团打好后,大人们把面团从粑粑棍上和石碓里弄起来,放到擦洗干净的四方大桌上。石槽里还剩的面团,小孩子哄抢起来,一人得了一小坨,然后捏成小猫小狗,相互打闹。大桌子上的面团,由年长的人或者手巧的媳妇把糯米团分成大小合适的小块,再一起捏制成糍粑团。大人是捏糍粑团的主力军,小孩子偶尔参与进来,因人小力气不足,捏出来的糍粑团小了。大人又要说几句:“一边玩去,糍粑捏不好看,到时走人户丢人撒。”倔强的小孩像模像样地学起来,比着大人捏成的糯米团,也捏了几个。

糍粑团按照队列整齐地排放在桌子上,像圆圆的小兵们等候检阅。最重要的一个步骤终于来了,这也是孩子们期待与喜欢的。大人把另一张厚重的桌子倒扣在放面团的这个桌子上,再抱几个孩子上去踩踏实。这样,糯米团就变成了扁扁的糍粑啦。孩子们很乐意被抱上去蹦跶踩桌子,没被抱上去的孩子则吊在桌子边,小脚悬空,身体蜷着,样子俏皮可爱极了。

揭开上面的桌子,一桌扁扁的糍粑来了。糍粑形状为圆形,外围稍厚,中间略薄。接下来就是印花,孩子们也爱参与。印花的工具是木质印板和一个小圆盒子。拇指大小的木质印板,刻着喜庆吉利的图案花纹,造型不一,如双喜、鱼儿什么的。孩子们乐于抢过小圆盒子,里面装着“粑红粑绿”,那是一种可以食用的颜料。孩子们把木刻板蘸上“粑红粑绿”,再给糍粑点上花纹,有些调皮的孩子还会给自己的手背上弄几个彩色花纹。给糍粑点完花纹,过一会儿大人就要收糍粑了。用竹子编织的筲箕和米筛等,装好糍粑晾干,之后再用冷水泡,几天换一次水,可以保存半年左右呢。

土家人把打糍粑当作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是主人勤劳贤惠、家庭宽裕、日子红红火火的体现。糍粑是土家人过年和拜年时必备的食物和礼品。拜年时,一般主人送出去的“打发”都有糍粑。小小的圆圆的糍粑,是甜蜜与幸福的象征。

吃糍粑的方法有很多种,最简单的是用炭火烤熟后包白糖,还可以用油炸了再加佐料回锅炒着吃。比较正式的是把糍粑切成小方块与醪糟一起煮来吃。我最喜欢的还是柴火烤的糍粑,那种甜糯的滋味是童年味蕾的丰收。

一转眼,当年那个眼巴巴围着灶台等吃糯米饭的女娃,已经成人。离开家乡许多年了,很久没有烧火蒸糯米饭,也没有听到打糍粑的声音了。去年寒假回老家,看到村里的壮劳力变少,老人和孩子打不动糍粑,都是买的镇上机器打糍粑。没有了打糍粑声音的村子,显得十分宁静。

土家山村的年味与年声种种,都萦绕在心里。那“咚咚咚”打糍粑的乡声,无时不在我的心底响起。

于润物庭

此文发表于《武陵都市报》,2018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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