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天长地久是谁写的(《友谊地久天长》是怎么成为)
王小帅的《地久天长》在柏林电影节大放异彩,拿下影帝影后,媒体一片好评。
前几天片方放出来一个预告片段,里面是几个人在宿舍里听着《友谊地久天长》这首歌。
关于《友谊地久天长》是怎么成为 80 年代集体记忆,其实有一个故事。
这首歌调子最早是苏格兰民间歌谣,1788 年苏格兰诗人 Robert Burns 将其整理编载成曲。原版歌名叫《Auld Lang Syne》,直译成现代英语就是 old long since,大意是“过往的日子”。
19 世纪拿破仑战争结束后的两次移民潮里,大量苏格兰人来到北美。在与故乡、旧友分别的移民群体里,这首歌非常流行,逐渐在北美传唱开来,上世纪中期加拿大皇家乐团几乎每年除夕晚都会在纽约演出此曲。
于是这首歌从苏格兰人的新年曲目,逐渐变成了整个西方世界的过年保留曲目。
19中后期,明治维新期间,《Auld Lang Syne》被作为音乐教材从美国带到了东京的学校里,逐渐演变成毕业季歌颂离别的歌曲,译为《蛍の光》。到今天“日本春晚”红白歌会,结尾的保留曲目,还是大合唱《蛍の光》,类似于我们的《难忘今宵》。
而中国人接触到这首歌是通过《魂断蓝桥》,米高梅在 1940 年出品的电影。
这部电影讲两次世界大战间一个陆军上尉和芭蕾舞女郎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是“乱世佳人”费雯·丽,主题曲正是《Auld Lang Syne》。
同年,电影引进到了民国上海滩,风靡一时,几个月后越剧版和沪剧版的“魂断蓝桥”都登台了。学生们尤其喜欢这部电影,很多人朗诵电影对白来练习口语,许多后来拍民国上海的电影比如《新上海滩》都提到过它。
然而解放后不久,从抗美援朝开始,美国电影开始绝迹于上海电影院。
又过了十年,文革开始了。
还没等电影这门艺术和娱乐方式普及到基层大众,文革十年就给中国带来了一次“文化断层”。其中电影行业尤甚,全中国电影厂都停了产,大量文革前拍摄的电影被列为“禁片”,进口影片基本都来自于苏联和朝鲜。
所幸,《魂断蓝桥》等一些经典电影,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作为“内参片”留存了下来。
1970 年上海译制厂的接到工宣队口中的一个“无产阶级司令部下达的重要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上海几个片厂的演员、配音人才都被调去了上译厂。这个任务说白了,其实就是译制不公开放映、只供中央少数首长和外事部门、专业人员观看的影片。
参与译制的工作人员对影片内容完全保密。厂内人员如果没参与到这部影片的译制也被禁止接触影片,上译厂位于万航渡路的老厂房里,通往录影棚的楼梯口上会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上楼“。
实际上这些“内参片”不全是有强烈政治表达的电影,很多纯粹的爱情片也在译制范畴内。但“内参”这两个字让这批电影增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六七十年代正是西方流行文化爆发的年代。1968 年被誉为“撞击世界之年”,60 年代开始,越战背景下西方嬉皮文化兴起、英伦摇滚大行其道、新浪潮后的法国电影开始影响世界……
但中国人的文化生活被生生掐断了十年。到文革后期,全中国 10 亿人只能翻来覆去看那 8 部电影。
极端压抑的文化娱乐需求在文革结束后得到爆发。1980 年前后,《魂断蓝桥》重新在全国公映,随即受到了狂热的追捧,红极一时。8、90 年代很多地方的电影院,几乎每年都会重映《魂断蓝桥》。
随着那些年的放映,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成为一代中国人耳边最熟悉的旋律。但凡知青返乡、学生联谊、毕业典礼,几乎都唱这个歌。
然而那段时间压抑的岂止是文化娱乐需求。这次在金熊奖主竞赛单元,王小帅 175 分钟的《地久天长》,把计划生育、失独、下岗、下海、出国都点到了,放映过程据说无一人离场,现场的中国记者都说哭成一片。
预告片段里,听完《友谊地久天长》,王景春饰演的角色说,“大概是77、78年。那会儿全国知青返厂,走成的没走成的,都像是生离死别。我们要走的时候,不知道谁偷偷唱起这首歌,我们一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当时哪听过这个啊?对吧。”
“对,终生难忘。”
版权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文系作者授权本站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