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很久再见面的句子 曾经喜欢过的人,时隔多年再见面还会动心吗

本站作者 2023-06-25 04:45:00

相隔很久再见面的句子

很多年后和陈述重逢,当时被众人奉为神祇的少年,坐在我身边看完一整场日落。

「说到底那时候好像代表了太多人的理想状态,被认为无往而不胜,以至于忘记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会迟到,会沉迷游戏,会上课跑神,会有人类平庸而泛滥的缺陷。」

他这样说。

1

我出发去临川的决定做得很仓促。

很长的时间里我没有事情可做,去年我写了一本书,大火后给我带来了很高的收益,同时也将我置于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迟迟不能再落笔,好像最浓烈的情感已经尽数倾注干净,再提笔只觉得无力。

听闻临川风景秀丽,去旅行一趟也是好的。

两个小时后我开始庆幸那一瞬间的动念。

隔壁的座位没有人,我以为这趟旅途都不会有,谁知下一站停靠时,它的主人便姗姗来迟。

一只白净纤长的手把桌板拉下来,公文包被随意地搁置下,属于座位主人的气息被夹在空调冷风里,缓缓地流淌向我。

不浓烈,很干净。

大脑先我一步掉进普鲁斯特效应的陷阱,我闻见这个气味,也看见这个人。

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2

好像每次在快要忘记的时候,就要做一场有关于陈述的梦。

缓和的,浅淡的,奇异流淌过那些泛滥可陈的日子。

抗拒不了,好像对上这个人眼睛的时候就没办法拒绝,所以哪怕梦境里剧情一遍又一遍归零,我还是要落入爱上他的必死结局。

那算什么?沉默寡言者对光芒万丈者的投诚?国旗下演讲我总听的比谁都认真,努力抬头的瞬间眼睛被阳光刺激得发疼,它平等跳跃在每个人的瞳孔,偏只有台上的少年生了一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他眼中的华彩来自于对生活永远葆有的自信与底气,我则来自于永远发光的他。

循规蹈矩的日子里少有一些冲动的瞬间,路过他的时候假装抬手接起电话,支支吾吾讲一些没所谓的话,其实手机界面停留在摄像。余光捕捉他的同时镜头也在捕捉,区别在于眼睛无法刻录成像,这时候我感谢科技。

临近毕业的时候终于不甘心那人只停留在模模糊糊的镜头里,于是近乎破釜沉舟地要搏一把。那时候教学楼挂起很长的条幅,从六楼垂下来,荡在风里,写着拼搏百天赢理想未来之类的话。

未来是可以赢得的,但陈述大概不可以。

南中有条栽满柳树的小径,我在犹豫的时间里把它们数清楚,一共 33 棵。

第 26 棵的时候我终于拦住他,讲了一段语无伦次的告白。

我不知道陈述高中三年,走在路上被拦住多少次,又在这条小径上听过多少心意,从第一棵到第 33 棵,从南门到北门,我只是那些数据里轻描淡写的一笔构成。

他很耐心地听完,给我一个不痛不痒的婉拒——几乎是必然结局。

我人生里一败涂地的瞬间太多,也许这个瞬间并不能算作什么。

那天差点要扔掉写满陈述日记本,走到垃圾桶边上的时候没忍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很挫败,但知道这就是大部分人该有什么的结局,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挫败。

想要成为那种所向披靡,心想事成,心事有落脚点,情绪有承接者的人,真的需要一点运气。

陈述那天晚上在做什么?

后来兜兜转转看见别人的朋友圈,那天他去了朋友的生日聚会,照片里他戴着彩色的纸帽,笑得很灿烂。

好吧,我跟自己说,失恋而已,寄予希望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场赌博,而失败是赌徒的必然命运。

3

从这里到临川,高铁三个小时。

八点到十一点。

陈述落座的瞬间我浑身紧绷,手脚都找不到合理的放置位置。

要说什么吗?没有胆量,没有话题。不说什么吧,强烈的不甘又由心底生发,好多年不见,怎么就这样把人放过。

七零八碎想了很多,期间思维跳转到等下拆饼干的时候要不要递给他一块,又后知后觉,哦,陈述不爱吃甜的。

该死的,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一些打字的轻微声响传进耳朵,我无法自控地去推敲那些停顿与击打背后构成的含义,直到陈述突然开口。

「你——」他转过头,温和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想问下你有没有充电器?」

他向我举起手机,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一个呆愣的我。

「手机没电了。」他这样遗憾说着,眉头微微皱着,嘴角却是上扬的。

我记得这个小表情。

哪一年?哪个季节?总之记忆猝然一下跳出来,片段里他跟朋友坐在食堂里,带着这样的表情挑出盘子里的胡萝卜。

「哦,有的。」

我递给他。

他微笑着说谢谢,低下头给手机充电。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跳怦然,又无端起了惆怅,命运安排这样一场巧合,但充电器能够让黑屏恢复光亮,却不能让已经被挑出的胡萝卜回到碗里。

好吧,结局就到这里,这三个小时,这同陈述距离近到只有一臂的旅程,这哗然的,意外的,不受控的重逢。

但——他抬头时看了我一会儿,罕见地发了呆。

「怎么了?」我僵着嗓子发问,出口时诧然,这声音竟不像我。

广播里轻柔的女声播报着实时天气:「现在时间是 20:34,气温 24℃,多云,预计一小时后部分地区出现降水,如有出行计划请记得带伞……」

要下雨了吗?

陈述的瞳孔里有一瞬而过的闪动光影,随后他的视线后移,落在我身后的窗户。

我后知后觉刚才是闪电映在他眼里。

「嗯……说起来挺奇怪的。」陈述收回视线,笑了笑,困惑真实浮现在他眼里,让他的形象从一个疏离有礼乘客里抽离出来,变得更加生动。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谨慎地问我。

我恍惚觉得刚才那道闪电是不是其实没有被隔绝在窗外,而是真切地劈坏了我的脑子。

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类同幻听的时刻,他说记得我——怎么可能?

4

「南中,」我轻声说,「我们是校友。」

循规蹈矩的答案。

「这样,」他恍然大悟,眼睛弯起来,「那很有缘分。」

如果要相信缘分的话,那我们毕业多年还能在一趟高铁上座位相邻,这缘分委实深得足够让我的少女情怀死灰复燃。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我,看上去很像是思索我在他海马体里因何留下位置,但我宁愿他别再想起来。

「当年众多表白者之一」这样的身份,不上不下,才最尴尬。

「总觉得很模糊呢……」陈述笑了笑,没再死磕下去,「能不能请问你的名字呢?」

又一波闪电侵袭人间,轰鸣声经过玻璃的阻挡,传进耳朵里的声响是闷的。

一切都被倾盆大雨前的潮湿侵染,车厢,座位,陈述说话时吐出的气息,以及停在我舌尖,尚未滑出的音节。

「江雨,」我说,「我叫江雨。」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我带着期冀道出,等这两个字在陈述唇齿间走过一遭,好像就被赋予了别的含义,更新鲜,更动听。

「江雨,」他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么是在雨天出生的喽,像今天这样。」

我闷闷地嗯一声。

「不过这雨真的很突然啊,等下估计不好打车了……」他的视线越过我去看窗外漆黑而喧嚣的夜,眼里有很明显的担忧。

5

陈述说,此行是去出差的。

「形势有点差劲,希望这次顺利吧。」他无奈地笑笑。

我人生里从未设想过某个瞬间能和陈述坐在一起,作为同车的陌生旅客,听他讲那些我未曾听闻也未曾见证的日子,它们可能是华丽也可能是颓靡,排列在一起构成几年后全新而未知的陈述。

「那么毕业后去了哪里呢,」我装作不经意地发问,「好像很少看到你的消息。」

装作轻松这样问出,其实后来那几年总在关注他的动向,和老同学聊起高中的风云人物,自然而然地把问题引向陈述。

「你还记得以前学校里那个很帅的男生吗?叫陈述。」

她们会略一思考,然后说,陈述在做什么?听说他大学里特别积极,但最后没有读研。你问为什么?好像是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吧,总之就很突然地出来工作了。

陈述的手机一直在响。

「抱歉。」他略带歉意弯了弯嘴角,「我回一下消息。」

那些消息有语音也有文字,声音混杂在并不算安静的车厢里,听不真切,陈述低头打字的时候那一场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潮湿和闷热如同黑夜一样笼罩世界,轻柔地,连绵地,毫无保留地。

他接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快到了,嗯,在下雨……等会儿到了我再给你发消息……」

我愣愣看着窗外,很突兀的,一把伞撑开在脑海里,连同它裹挟着的回忆,汹涌而来。

「你刚才问我什么?」

陈述放下手机发问。

「啊……」我摇摇头,「你带伞了吗?」

6

梅雨季的日子总像蒙着一层薄雾,望不到头。

偏偏那一天就是忘记带伞,也偏偏放学时刚好下起了雨。

去图书馆避到八点多,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索性硬着头皮要冲出去。

当巧合发生的足够多,那么下一个好像也就没那么突如其来。

下到一楼时在大厅角落看见背身立着的高瘦男生,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是这一届新生里鹤立鸡群的存在,只是觉得,啊,这个男生——单凭背影就可以成为很多人的青春吧。

窗没关严,有风渗进来,刮起他的衬衫衣角,也拨乱他温软的碎发。

像是没想到图书馆里还有人,他回身时眼里有很明显的错愕。

也是了,今天周五,一般不会有人在学校逗留到现在。

「快要闭馆了。」他站在楼梯下,抬头看我,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冷。

我一瞬慌乱起来。

「啊,那个,但是,」视线越过他,我望见雨滴砸在玻璃上四溅开的水花,只好诚实道,「但是雨还没停。」

「停不了的,」他耐心道,「你没有看天气预报吗?」

我躲开那视线,又忍不住抬眼瞥上去,这番拉扯暴露内心慌乱,没看天气预报算是大错误吗?好像不是,那下意识地躲避心虚是因为什么?

那时候还不知道喜欢是一千只蝴蝶扑飞在心脏里,只是手足无措到以为自己患了心跳频率失调症。

「我这里有伞,」他笑了笑,「你拿走吧。」

我才发现他脚边放了一个书包,他从里面取了把伞递过来,那伞卷得工工整整,像刚卸下包装一样。

「但——你怎么办?」

「我吗?」他愣了愣,旋即轻笑了下,「没关系,我有两把。」

看见我疑惑的表情,他露出那种有点孩子气的得意:「我周五会在这里值班,在位置上备了伞。」

我接过那把工工整整的蓝色雨伞,摩挲了下手柄,指尖感受到微凉。

「我怎么还给你呢?」

他往后一靠,抵住墙,长腿微曲着,额发下一双明亮温和的眸子。

「高一九班,陈述。」

后来找别人打听,被朋友大惊小怪发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然后倾泻一堆这个人的优秀事迹,听得我心惊。

悸动萌了一点小芽就被我按回去,那是下意识的胆怯与自我否定。

却又在听闻下周他要做国旗下讲话时,无法自制地要努力抬头,连绵多日的梅雨季终于结束,那天早上有很久违的暖阳,强烈到刺眼睛。

最前方的少年握着话筒,手里捧着打开的文件夹,低头时神情认真。

想成为话筒,想成为演讲稿,想成为他口中吐露的汉字,想成为与他有关的一切。

陈述,我是那么难以忘记你,实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与心动有关的最初体验,全都因你而起。

7

「带伞?」他流露出点小挫败,但却依然笑着,「没有看天气预报,实在没料到——毕竟下午还很晴朗。」

无伤大雅——甚至根本算不了什么要紧的改变,只不过是当年会问「你没有看天气预报吗」的少年,现在连自己也不会去注意天气了。

「你带了吗?」他问。

「没有。」

「一会儿可能不太好打车,你要去哪儿?」

见我愣了愣,他紧跟着解释:「我朋友来接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送你。」

好。

心里的小人一遍遍叫嚣着,好,我愿意,我接受,我不介意。

想要和这个人待久一点,再久一点,那种澎湃而潮湿的悸动,哪怕隔了几年光阴,再次降临时仍旧和突发暴雨一样来势汹汹,无法抵抗。

我没带多少东西,只推着一个小行李箱,下了高铁跟在陈述身后,走了几步后他回转过身,向我伸出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松开了拉杆。

他拉住行李的动作轻松得像是那里面空无一物,其实我装了很多书,应该还……挺沉的。

只是对我来说吧。

陈述比从前高了很多,我跟在他身后,仰头看他的背影,能找到一点少年时期的影子,更多写着的是他后来我无从参与的人生,它们把这个人塑造的更具体,更成熟,也离我更远。

走到出站口的这一段路行人川流不息,所有身影在我眼中都是模糊背景,只有一个陈述是清晰的。

而后视野中心的人脚步停下来,回身看我,温和地开口。

「我走得很快吗?」

我愣怔了下,摇了摇头。

「走我旁边吧,人太多,别丢了。」

大厅里人声鼎沸,这句低沉有力的话却毫不费力进了耳朵。

好吧陈述,其实你有时候可以不那么好心的,只是在高铁上遇见的普通校友,相视一笑而后寒暄几句,也比眼下这种情况更让我好受一点。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所有一切都是短暂而逝的花火,你送的伞,你的婉拒,你的邀请,那些隐藏其下的体贴与善良,只不过是你人格中自带的闪光,却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误以为它们可持续供给。

不可能的,今晚结束,连这偶然发生的小概率重逢事件,也不可能再降临一遍了吧。

8

编辑告诉我签售会开在临川,我松了口气,不用到处跑,总归是省了一堆麻烦。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离开吧。

和陈述待在同一座城市什么的,听起来就吸引力十足。

虽然我不知道他出差要待多久,但翻他朋友圈动态,他在电视台,大概是做编导一类的工作,总部在首都,但工作原因经常要各地跑。

陈述的朋友圈很有意思,可能是职业原因,他在拍照方面很有想法,一朵头朝下的梧桐花,一条穿着红格衫的小狗,还有他所形容的,「落在屋顶瓦片上很像奏乐的雨声」。

高铁临别那天加的好友,那天回去,我翻他的朋友圈到半夜两点,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贴在心脏位置,好像这样就可以无限贴近那个未曾见证过的,鲜活生动的陈述。

这样也很好,我还可以看看他的生活。

看看我曾经喜欢的少年,依旧拥有对生活的浪漫情怀。

9

我住的民宿在郊区,集市区太远,索性签售会头一天就赶过去住酒店,以免耽误第二天的安排。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商场电子大屏上,还是没忍住想要低头跑走。

照片是前几天拍的,在民宿一楼的茶屋取的景。我实在不习惯面对镜头,表现出些许抗拒。

摄像小姐姐一直面带微笑鼓励:「宝贝儿,你真的很漂亮,不看镜头也没关系,保持这个侧面,对对对,看远方,特别有气质。」

我搭在桌上的手握紧茶杯,几个局促的瞬间过后,她说「好了」。

我感觉我获得了重生。

挑的时候又出现了分歧,我喜欢那张侧脸的,摄像小姐姐却倾向于看镜头的那张。

「你没觉得这张特别漂亮吗?」她托着下巴端详我,「我发现你的眼睛很有——」

停顿一会儿,她福至心灵鼓起了掌:「对对对,故事感!」

我没懂也没看出来,她点了点照片,感叹道:「真的很棒啊这张,你看着镜头,明明什么也没说,我却觉得那里面有很多故事,浪漫的,安静的,温柔的——像你的书一样。」

她转过来,微笑着看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书呢。」

最后还是用了啊,那张照片。

我站在楼下抬起头,现在是晚上八点,电子屏在夜色里过分亮眼,上面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脱去校服那层皮肤,小女孩儿长大成为女人,区分不在于是否化了妆,穿了高跟鞋,又或者烫了卷发。

单看眼睛就已经不一样了啊。

手机在包里震动,提示我有电话进来,我低下头匆匆要滑开,却在看到姓名的时候呆愣住。

好像突然不认识字了一样,迟迟不能确认那个姓名背后的含义,却又没办法否认,因为是我亲自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备注。

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显得些许陌生,明明前几天刚刚听过。

「喂?」

带一点颗粒感,像沙子滑过玻璃,顺顺畅畅进了耳朵,尾音微微扬起,说这话的人一定在笑吧。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只发出来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嗯。」

「我在中心广场这里,」陈述那边听起来很嘈杂,喧闹的讲话声和商场杂七杂八的音乐混在一起,他的笑意却通过声筒传达得分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几乎是瞬间扬头四处张望,挤进人群之间,视线来回搜寻,想要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时不忘询问:「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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