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爱上别人的说说(从小缺爱的人)
当然是,只爱自己。
2013 年,颠沛流离的乐燕,觉得两个女儿,甩都甩不掉。
于是,为了重获「自由」,她开始「离家出走」。
一开始,她只是把她们关在家里,独自出去疯狂「玩」几天。
再后来,她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
直到 4 月底,她再一次把两个女儿关在主卧室。
而她这一走,就是五十多天......
提示:为保护案件受害者,部分情节已做脱敏处理。
01
1991 年春天出生的乐燕,在妈妈肚子里就是一个大麻烦,她是安徽农村 18 岁女孩刘玲未婚先孕的产物。
两年前,刘玲从农村来到南京打工,结识了一位 16 岁的技校学生乐健,没多久两人坠入情网,并同居起来。
在国营工厂上班的乐健父亲,不能接受来自农村的刘玲,他甚至用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儿子。
这对乐健非常具有杀伤力,当时在国营工厂上班是一个金饭碗,儿子可以接父亲的班。
乐健没有跟父亲对抗的勇气,加上本身心态并不成熟,与刘玲的交往,更多是青春期的朦胧情感,遇到现实的巨大压力,他马上就退缩了,选择结束这段冲动而短暂的感情。
肚子越来越大的刘玲只得回到农村老家,在父母的恼怒和同村人的异样眼光中生下女儿,并取名「燕」,希望她像春天的燕子快快乐乐地长大,别跟自己的一样命运无常。
尽管取名的愿景很美好,但刘玲没有给女儿提供一个温暖的成长环境,1991 年 12 月,她因在公交车上偷窃,被判两年劳教,出来后便远走他乡,直到乐燕四岁多才回来。
刘玲回来并不是为了照顾女儿,而是因为有了一段新的感情,不能留下这个影响自己的小拖油瓶。
她采取的手段就是把乐燕送到南京乐健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四岁的乐燕就像一件物品,被刘玲扔到陌生的爷爷奶奶,以及爸爸身边,她虽然幼小,但也意识到自己被妈妈抛弃了,于是邻居们经常看到她眼睛里「稚气但仇恨的眼光」。
面对突如其来的女儿,乐健表现得很冷漠,他看到乐燕高高的个头,长得也不像自己,并不认同乐燕是自己女儿,这也是乐家人共同的看法,因此一家人对乐燕谈不上有多亲热。
乐家是一间 50 平方米左右的两居室,其中爷爷、奶奶一间卧室,乐健一间卧室,乐燕到来后,他们并没有另外安排,而是在客厅临时支了一张钢丝床,让她在这里开始自己的童年。
此后,乐燕就一直跟随爷爷奶奶,爸爸生活,但在乐家她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温暖,大多数时间就「像坐牢一样」。
大人们外出工作的时候,就把她独自一人锁在家里。
封闭的空间、缺爱的环境让乐燕变得越发孤僻、暴躁、戾气,她经常在屋里大喊大叫,见到有邻居上下楼梯,就疯狂用手或头撞击防盗门。
十多年后,她的两个女儿又重演了这段经历。
由于母亲没有提供出生证明,父亲又消极怠慢,导致乐燕一直没有上户,直到 12 岁在社区居委会和派出所的协调下才上小学(旁听)。
大同学几岁的她,在教室里显得格格不入,班主任老师总会不经意看到她那充满「仇恨的眼光」。
在学校,乐燕总是独来独往,有时候上课上到一半就跑了出去,在操场上游荡,同学们也不愿意跟这个古怪的高个子交往。
再后来,她连学校都不愿意呆了,经常跑到外面去闲逛,需要爷爷骑着三轮自行车满大街找人。
2004 年,13 岁的乐燕始终跟不上学习进度,加上不合群的性格,最终被学校作出退学处理。
两年后 ,乐燕悄无声息从家里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乐家也好像遗忘了她。
02
从家里出来后,乐燕一直过着流离颠沛的生活,讨过饭、打过杂、洗过盘子,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车站、桥洞、公园处处都是她的卧室。
由于不善交际,经常与人发生争吵,没少挨打,背上还留有一道被刀砍的伤疤。
即便如此,乐燕也从没有想过回去,流离颠沛也要好过「坐牢」,她不相信任何人,内心充满仇恨,恨抛弃自己的母亲,恨冷漠的父亲,更恨这个虚情假意的社会。
她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2006 年,乐燕偶然认识一位在 KTV 坐台的小姐,发现了一个新天地,原来陪男人喝酒唱歌就能轻松赚钱。
于是,在这位小姐的介绍和帮助下,她成了一名 KTV 的坐台小姐。
尽管乐燕年轻,也任由客人上下其手,但不漂亮的脸蛋,加上偏胖的身材,上台率并不高。
于是,她不得不主动出击,看到客人进场,就端着酒杯主动出击,成功率虽不高,但总比被忽视好。
一段时间后,乐燕发现坐台小姐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最赚钱的是陪吸毒陪睡觉的「冰妹」,但需要抛弃尊严与羞耻感,这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本就是一些没有在意过的东西。
酒吧、KTV 等娱乐场所一直是毒品泛滥的重灾区,一些老板为了吸引客户,专门设立吸毒所用的「嗨包」,提供冰妹陪吸陪睡等一条龙服务,甚至还与毒贩达成专供合作协议。
2007 年,乐燕在一位「冰妹」的带领下,开始接触冰毒,最初仅限于陪吸,上瘾后工作之外的时间也会吸食。
她特别喜欢冰毒带来的兴奋快感,在 QQ 空间经常发一些诸如「溜一溜瘦五斤」、「嗨药无罪」等图文。
冰毒在当时大概五六百元一克,乐燕在夜场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挥霍,常常囊中羞涩。
有时候,毒瘾来了就去央求一起工作的「冰妹」分享一点,但当她有钱的时候,却不愿意分享,到后来整个夜场没人愿意理她。
阿乐是乐燕在毒品聚会认识的「道友」(吸毒人员之间的戏称),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乌龟瞧绿豆 —— 对上眼了,不过双方很清楚只是为了方便一起「玩」,各取所需而已。
在一起后,乐燕跟着阿乐到处参加「道友」之间的聚会,期间她认识了未来的男友李文斌,不过第一次见面,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很快就会与自己发生一段孽缘。
03
李文斌,南京郊区原定林村有名的问题少年,1985 年出生,从小备受父母宠爱,性格骄横乖张,初中没有读完,就开始混社会,身边圈子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其中不乏吸毒人员。
由于出手大方,他很受这些人的欢迎。
但自从父亲意外从高处坠落导致下身瘫痪,家里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囊中羞涩的李文斌「江湖地位」就极速下降,酒肉圈子本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讲,有钱人人捧,没钱都来踩。
年轻气盛的李文斌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便动起了捞偏门赚快钱的心思,最终在别人的怂恿下,前往城里(南京)盗窃手机,结果「出师不利」,刚得手就被抓,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 1 年。
出狱后,李文斌发现更难融入社会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跟监狱里结识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暴力催债、斗殴打架、看守地下赌场,除了好事之外什么都敢做,有钱就下馆子、赌博、K 歌、找小姐。
2005 年,定林村被征收,李文斌一家在安置的泉水小区分得两套房子,一套 90 平方米,一套 60 平方米,以及一笔拆迁补偿费。
此后,李文斌更是风光无限,「江湖地位」又极速上升。
但好景不久,2008 年李文斌骑摩托无端被一辆小汽车从后面撞飞,浑身上下多处受伤严重,其中小腿直接被摔断,在床上躺了一年才慢慢恢复,但此后再也无法做重活。
刚恢复没多久,瘫痪在床的父亲被查出患有血癌,挣扎一段时间后,在痛苦哀嚎声中去世。
李文斌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厄运又接踵而来,母亲确诊胃癌晚期,不久后也同样在痛苦哀嚎声中去世。
父母去世后,失去最后约束的李文斌将其中一套 60 平方米的小户型卖掉,换取一笔挥霍的资本,整日跟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家里很快就成了一个吸毒、赌博的窝点。
此后,除了年迈的奶奶和外婆偶尔来看望一下,所有的亲戚都与李文斌断绝了联系。
泉水小区的居民们,也一再警告自己的家人不要与李文斌有来往,更不要进其家门。
2010 年 9 月,李文斌在一次吃饭唱歌的聚会上再次遇到乐燕,他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风尘味似乎更重了,像一只蝴蝶,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飞舞,一下搂着这个的脖子,一下坐在那个的腿上。
李文斌不知道,乐燕这是在物色新凯子,她的旧姘头阿乐因抢劫被抓锒铛入狱一年了。
曲终人散,出手大方的李文斌引起了乐燕的关注,几天后她就来到李文斌家里,看到「地板有些脏,吃完饭的碗没有洗,还有一些脏衣服堆在床头」,就挽起袖子麻利地收拾起来。
当晚,两人就住在一起了。
李文斌知道乐燕的坐台小姐身份,也清楚她找自己的目的,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嫌弃,都是在外「混」的人,谁也别嫌弃谁,更何况他也希望家里多一点人的气息。
两个处于社会边缘的孤独年轻人组建了一个临时家庭,同居一段时间后,李文斌对乐燕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特别是她的身世,以及流离颠沛的悲惨经历,他从内心接纳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在泉水小区,乐燕没把自己当外人,每当看到左邻右舍疑惑的眼神,她就大大方方说自己是 X 栋二单元 503 室李文斌的老婆。
然而,正当李文斌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家的时候,乐燕突然消失了。
04
乐燕接近李文斌原本是为了方便「玩(吸冰毒)」,但同居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这个男人似乎转了性子,不再与之前的狐朋狗友频繁来往,还劝自己跟他好好过日子,不要到处鬼混了。
刚开始,乐燕还以为李文斌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居然是来真的,她也想过尝试过正常人的日子,但在毒瘾的折磨下,她还是选择了回歌厅继续当「冰妹」,用身体换取毒品。
一个月后,乐燕再一次出现在泉水小区,她明确告诉李文斌,自己无法改变,每天都想「玩」,不然就会非常难受。
李文斌没有吭声,乐燕此后便一直晚上 6 点出去,凌晨一两点回来,但一段时间后,她又一次消失了。
几个月后,乐燕又一次敲开 503 室的门,与上两次不同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李文斌这才知道之前乐燕一次比一次「胖」的原因,他算了算同居的时间,孩子应该不是自己的。
乐燕没有告诉李文斌孩子是谁的,只是说她的名字叫李梦雪,并表示这次不打算走了,想「好好过日子」。
李文斌纠结一番后,还是接纳了这一对无家可归的母女,形单影只的他太渴望有一个家了。
在此后的一年时间里,泉水小区的居民们发现,曾经的问题少年李文斌似乎「改邪归正」了,经常像家庭主妇一样外出买菜回家做饭,屋里还时不时传出宝宝的哭笑声。
然而,在李文斌看来自己仿佛被困在一座牢笼里,乐燕什么都不会做,甚至连照顾孩子的耐心都没有,在家也是经常扔在一边不闻不问,有时候干脆彻夜不归,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母亲,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不过,在此期间李文斌还是偶尔会感受到家带来的温馨,乐燕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简单收拾一下房间,然后一家三口饭后出去散散步。
小区居民们见状也放下成见,与他们打招呼,逗李梦雪玩乐。
但一年后,李文斌发现自己吃不消了,两人都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全靠之前的卖房剩余的钱在支撑,但「奶粉、尿不湿,一个月就要两三千,高峰时候一个月四千多」。
此外,乐燕还经常找他要钱买冰毒,一个月至少也要好几千,李文斌曾尝试劝她戒毒,脾气来了甚至拳脚相向,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打完了,她还说打得对,但该吸的时候还吸」。
最终,李文斌放弃了劝说,并在乐燕的引诱下,一起吸上了。
没多久,泉水小区的居民们发现,X 栋二单元 503 室又开始「高朋满座」。
不久后,乐燕又怀孕了,「等到发现了去检查,已经五个多月,打不掉了」。
2012 年 3 月 4 日,小女儿李彤诞生,李文斌非常高兴,「这可是我亲生的孩子,我看了一眼就发现,她和我长得非常像。」
05
小女儿李彤的到来,让李文斌高兴了好一阵子,但马上又被飙升的开销压得喘不过气来,在狐朋狗友的建议下,他把唯一的财产,自住的 90 平方房屋抵押了出去,借贷数万元,与人合伙开了一家电玩城。
然而,还没等李文斌从开业喜庆中回过神来,电玩城被人举报涉赌,警察很快就把店封了,而另一边的借贷方就马上到法院起诉要拿走房子,巧合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此后,李文斌再也没有出去做过事,这也是乐燕的意思,「因为她不肯在家里带小孩」,总是喜欢跑出去,要么是去上网,要么就是闲逛,要么找之前认识的人「玩」,家对她来说更像是旅馆。
乐燕可以做到对两个孩子不闻不问,但李文斌做不到,每当山穷水尽的时候,就会到处找人借钱买奶粉、纸尿不湿。
他曾找过社区申请低保,但得到的答复是「两个身体健康的青年人,哪里符合条件呢?」
2013 年 2 月 25 日,厄运再次降临,因之前提供场所给他人吸毒,李文斌被南京江宁区人民法院传唤。
第二天,以容留他人吸毒罪判处 6 个月的有期徒刑,第三天就被警方送进南京龙潭监狱。
宣判之前,李文斌猜到自己会被判入狱,于是再三交待乐燕:「一定要好好照顾两个女儿,有事就找外婆帮忙」。
他觉得乐燕再怎么贪「玩」,总会尽一点母亲的责任。
在监狱服刑期间,李文斌并不放心乐燕,有机会就打电话给她,如果联系不上,就让附近的表哥或外婆过去看看,刚开始乐燕还是老老实实陪着两个女儿,饿了就去买鸡蛋糕、面包、牛奶充饥。
乐燕也想学李文斌,买菜在家做饭,但她连最基本的鸡蛋都不知道怎么搞熟,最终只得放弃。
后来,她找到李文斌的外婆寻求帮助,于是某一段时间泉水小区经常看到一个年迈的老人提着饭盒踽踽独行的身影。
不久后,外婆发现 503 室的门越来越难敲开了,有一次里面传来大孙女李梦雪的声音:「太太(外婆),门反锁了,我开不开,你找妈妈要钥匙,我饿死了。」
乐燕已经不耐烦带孩子,毒瘾让她丧失了仅剩的一点理智。
此后,泉水小区的居民们通过几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认识了 503 室的两个小女孩,例如李梦雪多次爬到窗户上玩,把一只腿挂在外面,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看到楼下有人,就会主动打招呼,喊「爷爷、奶奶」。
2013 年 4 月中旬,泉水小区 X 栋二单元 404 室帮儿子带小孩的施春香发现「503 室一连四五天都没开过灯,但却传出小孩的哭声」,紧接着同单元几户人家都听见持续的拍门声,从下午一两点持续到晚上十一二点。
第二天下午,施春香再次听到持续的拍门声,以及 3 岁的李梦雪叫喊"妈妈,妈妈"的声音,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连忙上楼对着 503 室的门大声说:「娃娃,你把门打开,我送点东西给你吃。」
但是里面弄了半天,门也没能打开。
施春香不清楚 503 室里面是什么情况,乐燕很少跟小区里的人来往,她最终只能安抚李梦雪等妈妈回来。
但里面似乎没有听见,仍然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在鼓捣着门锁。
凌晨五点多钟,泉水小区早起的老人们发现一个「光着脚、满身大便、头上长蛆,赤裸着上身」的小女孩在 X 栋楼下转来转去,在寒冷的早春里冻得瑟瑟发抖,有人认出她是二单元 503 室那个喜欢爬到窗户上的李梦雪。
李梦雪
老人们听到李梦雪一直说饿,连忙买来馄饨和肉包子,有人还送来衣服,并拔打 110 报警。
施春香送完孙子上学回到小区的时候,社区民警王平元也正好赶到,她连忙将其带到了 503 室门前,「赶紧赶紧,里面还有一个小的呢!」
然而,503 室的门被李梦雪跑出来时带关上了,王平元只得叫来锁匠,好不容易进去后,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凌乱不堪的客厅到处有大便和尿液,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几人差点没忍住呕吐起来。
强忍着不适,王平元来到卧室,发现 1 岁的李彤一动不动趴在床上,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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