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切到手指头的说说 切菜时切到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高考结束后我在一个师傅那里学了一段时间做菜,师傅是之前迎宾馆大厨,后来出来带徒弟,偶尔也接一些宴会酒席的单。
师傅有七八个全职的学徒,也就是我的师兄们。平时学做菜,师傅外出接单的时候就跟着打下手帮厨,也积累下实战经验。他们都是打算之后做这行的。我就跟着学学做菜外加混吃混喝。
上午学炒菜,师傅先教,然后一人炒一道,师傅挨着品点,然后各自把各自炒的菜吃完(当然,像水煮鱼这种大菜,不会让一人做一道的,成本太高)。
中午磨刀,一人一把刀(每天和师兄们都要因为谁拿了谁的刀吵架拌嘴),沾着水在磨石上磨,师傅还会教刀的不同部位怎么用。
下午练刀功,一人一个案板,切报纸……
报纸真的很难切,但也非常练功夫。
最苦逼的是上午,师傅其实教得没那么细,怎么颠锅怎么放料,也就边做边讲。他做完一遍,我们就要一个一个挨着上了……谁步骤错了、手法不对、味道不对,师傅是真的会上手打人的……所以每次做菜大家都提心吊胆的。
最悠闲的是下午,尤其是下午师傅经常带着一两个师兄去采购或者接单,我们其他人就人手一把菜刀舞着玩。虽说叫他们师兄,不过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一群男孩子,玩心都很重。
然后……有天下午,大家开始花式秀刀功,比谁切报纸切得又细又快又均匀。有几个师兄非常熟练,切得更是又快又细。
我不甘示弱,也学他们刷刷刷切报纸,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每天中午都磨刀,而且我们会比谁的刀磨得快;
一摞报纸其实很难切的,刀刃很容易滑;
当然刀法菜是最根本原因。
我是左撇子,一刀下去,右手中指第一节,从指甲根部几乎贴着骨头切到指腹上端,直接切下来了……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血如泉涌,什么叫钻心的痛。但我发现,在巨大的疼痛面前,人反而会变得出奇冷静。
我一边喊着让师兄们帮我找切掉下的那截手指,一边指挥着某个师兄骑车送我去医院(我们院子对面就是一个市级医院),一边自己压着手指下端止血(好像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在路上还安慰慌了神的师兄,说没关系小意思。
到了医院,一进大门我们一群人急吼吼地就喊着找医生,挂号缴费之类的我都没管,举着流了半身血的手指和断掉的那一小截,跟着护士直接往楼上跑(其实没那么严重,但血流太多了,满身都是,而且一直走一直往地上滴,就显得很吓人)。
见了医生,医生看了一眼,一边简单消毒包扎,一边说了三句话——
第一,那一小截直接扔了吧,没用的。
第二,我就给你包一下,你赶紧去人民医院吧。
第三,估计要落残疾了。
虽然痛但从一开始连眉都没皱一下的我,一下子就哇哇大哭。
痛我不怕也能忍,但手指落残疾……我还没成年啊,我还没读大学呢,我特么就残疾了啊,还是我能写字能算题能画画的右手啊……忽然我觉得手指头好像比之前痛了百倍,完全忍不住了。
接下来我们打车去人民医院,师兄们开始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学这行的,哪个老师傅没走过神切到过手,谁手上没有几处刀伤,没什么。
到了市人民医院,外科医生缝合前要打麻药,打麻药那种刺痛感和肿胀感,比刀切的痛感还要难受。打完麻药的手指头粗了一倍有余,慢慢又消下去。医生消毒止血之后,发现创口面积太大没办法缝,就干脆上完药又包好,让我回去了。
我不甘心地又问会不会残疾,医生说,这算什么残疾!缺胳膊少腿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点伤哪里算残疾!
为什么我听了却没有一丝丝被安慰到……
我在回去路上就开始想“残疾”之后的生活。
我忽然想到,我本身就是左撇子啊!二年级之前本来就一直用左手写字,五年级时右胳膊骨折,也用左手写了两个月字,考试什么的都没耽误。我大不了再改回左撇子,左手写字多酷啊!
我又开始幻想,自己可以在右手中指指甲上戴个古代贵妃的指甲套,用指甲套很装逼地拨头发有多slay……
想着这样神经病的场景,我忽然就傻笑起来。师兄吓坏了,以为我难过过了头人都傻了……
我也是心大,包好手指,又开开心心跟着他回去了。
然后就碰到了站成一排的其他师兄们,和从外面回来听说这件事情后面色铁青的师傅……
师傅平时也知道我们下午舞刀弄案各种打闹玩耍,但并没有说过什么,这次可算逮到机会骂人了,一个一个挨着训,“整天舞着个菜刀耍耍耍,耍出事儿了吧?还耍不耍了?”
但师傅并没说我什么,只是说我以后一定别碰刀了(把我心爱的菜刀给没收了呜呜呜)。后来听爸爸说,师傅当时其实很怕我所以对我客气,害怕我家里讹上他。毕竟是在他这里出的事,且确实他这里教学和安全设施都不规范,闹大了他肯定理亏。但我父母觉得是我给他添麻烦了,因此还专门跑了一趟给师傅送了条烟,师傅才放心。
我第二天上午又开开心心举着包好的手指头去蹭吃的了,还是跟师兄们一起看师傅做菜、讲解,只是我成了纯蹭饭的,而且也成了活体单面教材。每次师傅强调用刀安全时,就让我对大家举起中指(bushi
大半个月后,伤口差不多愈合结痂了。
大学开学的时候,结痂掉了差不多了(当然后来我也忍不住一直抠)。
我以为,可能这个手指就这样了。
然后……指甲竟然慢慢长出来了,但指甲和甲床不贴合,但我已经很开心了。
过了一年,我右手中指指甲和甲床贴合的部分多了那么一点,单看右手甚至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两手中指一对比,明显右手指甲短一半。
后来我都忘了这件事了,又过了两年,有朋友玩我的手(这样描述好像怪怪的,但就是女生闲着没事儿正常的无意识的举动),她问我为什么右手这个指甲颜色有点浅,我再次对比,才发现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只能淡淡看出来颜色有点浅。
今天,我再认真看,发现已经完全恢复了,两个手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差异了。
为什么我会忽然想到这件陈年旧事呢?
因为我前段时间又去找当年的师傅了。师傅已经不带学徒了,年纪也大了,但还记得我当年的事情。他说,自我之后,我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他一律不收……
但师傅还是又给我炒了菜,一边炒还一边唠叨着这道菜的几个关键点和诀窍,老职业病了。
我也有点想当年萍水相逢的师兄们了。当然,师傅也不记得到底是哪几个了,毕竟人来了又走,有人呆的时间长,有人时间短。
哎,也是我的青春故事吧。
版权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文系作者授权本站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