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京的说说 重返北京的15天:用一次又一次的南奔北突,重新寻找生命的出口
每 个 人 都 是 生 活 的 记 录 者
转眼已经在老家泉州待了一年。去年下半年天天到处跑,结交了不少泉州和周边地区的新朋友,也相对深入地了解了本地的文化消费市场;今年上半年大部分时候就待在村里办公,一点一点地做新书,重回出版人的本分。
六月初重返北京,出了一趟长差,一口气待了半个月,见了不少行业内的新老朋友,也 谈了一些可能的新书出版计划。至此,终于有一种真的在复活的感觉了。
很抱歉这几个月公众号更新得少,但我们从未忘记当初是为什么而上路的。最初的最初,这是一个纯粹的爱好者一起码字、交流的平台,现在我们希望它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不强求数量与流量,只愿言之有物,用心分享平凡生活的希望、挫败与挣扎。
文/金刚狼
编辑/如小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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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北京的15天
6月7日
住在燕郊
原本计划5月去北京出差办事,因为有北京朋友正好来访,就拖到了6月,终于买了7号下午4点零5分从晋江机场到北京的飞机票。
这次出门赶上了旅行旺季,飞机上人很多,费用比平日贵一些,单程票就要1044元;行李箱也必须单独托运,好在是免费的。如果准点抵达的话,6点50我就能到首都机场,但今天飞机晚点了,晚上8点我才下飞机,开车来接我的朋友已经在机场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这位朋友就是5月份才来泉州找过我的那位老哥们,这次要轮到我住他家了。
从晋江机场到首都机场
朋友住在河北燕郊,平时开车进京工作。 从燕郊到他开在北京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的书店,需要2个小时左右,还是挺折腾人的。好在他有一辆很实用的面包车,拉人拉货都很方便。
燕郊与北京交界,是著名的北漂睡城。虽然它在行政上只是个镇,但建筑和各种基础设施都很向北京看齐,看起来更像是北京的延伸。因为这边房租比北京便宜许多, 许多北漂都在这里租住过,每天跨城上班,路上花费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
现在燕郊一套三居室的月租也才1000多,比泉州市里还便宜呢。对于刚去北京,或者收入不高的北漂来说,住在燕郊算是一个相对负担得起的选择。
燕郊福禄寿酒店
朋友住的小区附近是燕郊比较热闹的地段,隔壁有个很有名的小区,叫天子庄园,里面有个福禄寿酒店,还在网上红过一段时时间。酒店的外观是三位老神仙站在一排排现代高楼中间,颇有一种后现代、超现实的艺术风格,正好契合这个魔幻、混搭时代,能红也在情理之中了。
朋友家收拾得很干净舒适,晚上睡得很舒服,明早要早起进京奔波了。
6月8日
天通苑,离开的与留下的
一早6点半起床,坐朋友的车到亚运村附近的银行,办理公司公户地址变更。以前银行对公户的管理不严,我们几次改变公司地址都没有来银行做变更,照样能正常使用。今年管理严格了,就直接把我们的转账功能给关了,这导致我都没法给小伙伴发工资了。银行要求我必须亲自来柜台做信息变更。这是我这次来京要办的要事之一。
办理变更的要求并不算高,就是提供各种证件,填各种表,不过手续很繁琐,办了一上午才办完,办完已经11点半。在北京办证还是这么麻烦,但幸好顺利一次办完了,没有大老远白跑一趟。
中午去了我以前经常光顾的天通苑龙德广场吃饭、约朋友。我以前好多年工作和居住都在天通苑附近,这是北漂的另一个重要睡城。不过现在走在北京的商场和大街上明显感觉人变少了。
这些年,因为各种客观的、主观的原因离开北京的人太多了。有人回了老家,我是其中之一,有人去了其他二三线城市寻找新的机会,条件好一些的也有直接出国的。
天通苑附近的地站和天桥
下午和几位老朋友聚会,大家也都在慎重考虑以后的出路。我们的具体处境各不相同,但作为中年人,都有着一样多的牵绊,改变现状或者换一个地方生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容易的事,要割舍太多东西,必须要想清楚。
晚上还约见了一位想帮自己老师出传记的朋友, 他们社群内部有很多同道,一起众筹了一些钱,想给老师出书。这位朋友是我很早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同学的老公介绍给我的,绕了好一大圈才认识, 也蛮奇妙的。
因为出版早就变成了一个很小众的业务,不光是小地方,即便在北京这个出版业的绝对中心,大部分普通人跟出版业都毫无联系,也就是对这个行业是毫无认知的。少数还想出书的人要找到合适的出版人也很不容易。
这个行业已经远离大众非常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形成这么一种情况,但我会格外珍惜每一个找我出书的朋友。和这位朋友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每回交流得都还蛮愉快的,所以,我很期待这次能合作成功。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回到住处已经快12点。一天下来颇感疲惫,明天要去回龙观附近的一家养老院拜访钱理群老师,又要很早起床,所以要赶紧去睡觉了。
6月9日
又见钱理群,及同行聚会
今天是来北京出差的第3天,照样还是6点半起床,由 朋友开车带我进城,去拜访一位重量级学者——北大中文系老教授、国内最权威的鲁迅研究者之一钱理群老师。
十多年前,我曾找钱老师授权出版过他亲自选编导读的《鲁迅入门读本》,这本书一直是卖得很不错的长销书,我很感激钱老师对我们这些当年没有太多资金和资源的年轻出版人的支持和帮助,这次重返北京,无论如何也要再拜访他一下。
钱老师现在住在回龙观附近的一个养老院里, 虽然已经80多岁了,思路依然非常清晰,观点明确,说话声洪亮有力,自带磁性,像多年前一样。就是走路的样子有点颤颤巍巍的,没有以前利索了。
拜访钱理群老师
钱老师建议我们做出版一定要小心,这几年的出版环境真的是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就会出大事。但他还是鼓励我们想方设法努力去做事,还给了我们一些很切实的出书方向的建议。他自己也在笔耕不辍地创作,今年还出了一本新书,但他其实已经不在乎作品是否可以马上出版了,也非常坦然的接受,有些作品的出版可能会是身后事了。
和钱老师聊了半天,感觉很踏实,日常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个令人焦灼的时代太需要像他这样有能量的长者来支撑大厦了。愿他健康长寿。
从钱老师家出来,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其实昨天晚上就有点肚子疼,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拉肚子了。从钱老师家下来之后,走没几步路,肚子就又疼得不行,一阵头晕恶心,只能赶紧跑回楼里头找了洗手间。
看起来我对北京已经有点水土不服了。拉完肚子,稍微舒服一点,我们才去找另外几个在回龙观的同行朋友,中午约了他们一起吃饭。
这几个朋友都是比较熟的,平时交流比较多,他们还老老实实在北京做出版,或者做跟卖书有关的行当,而且都做得相当不错。
周同学经营着一家规模相当大的出版公司,公司的在销书有100多种,品类也很丰富。 他在回龙观还有一家书店,也做得有声有色。我们约的地方就是他书店楼上的会客室。
赵同学 策划出版的MOOK书《西洋镜:找寻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系列,品质很好,在读者群中已经形成品牌认知度了。这两年他也开始在抖音直播卖书,自己上手做直播,忙得不亦乐乎。他的粉丝不算多,但直播效果很不错,多的时候一次直播能卖个好几千块。我去年7月份返乡之前几天,他还帮我一起策划了一场“离京出版人”专场直播,一晚上帮我卖掉了100多本书,很是感激。
朋友做的“西洋镜”系列MOOK书
何同学曾经和我共用过一个图书仓库,我们有一年还跟另外两个小出版公司老总商量着要一起做共享发行平台,但后来没有落实。他现在搬来跟周同学一块儿办公,占用了他们一间办公室的一半。以后他们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老朋友还能聚在一起做事,真好。
曾和我合作过的一位印刷厂的业务员朋友今天也跟着过来,我正好介绍他认识这几个同行朋友。印厂这几年也过得非常艰难,疫情期间就不用说了,大家都被迫躺下了。疫情结束之后,以为行情会恢复,但大部分出版商反而摆烂摆得更彻底了。
如今出书的成本特别高,市场又很差,很多出版社都没怎么出新书了,有的出版商干脆就退出这个行当了,导致现在很多印刷厂业务非常少,有的压根就接不到活。如果这个饭局够帮他拿到一些印刷业务,也算是好事一桩。
从同行朋友这边离开之后,我们开车到东五环把车放下,再转坐地铁去日坛附近去见另一波朋友。朋友的车今天限号,不能进五环内,只能这么操作。但是今天是黑色星期五,这个车在到地铁站之前就堵了很久。进地铁站之后,我的第一件事还是赶紧再去厕所拉肚子,这是今天第三次拉肚子,拉完之后整个人都没力气了,走路有点飘,声音沙哑,连说话也有点喘。没想到出个差身体反应会这么大。
晚上约在日坛附近的一家兰州餐馆,跟另一拨老朋友见面,他们以前也在出版业,只是后来大部分都转行去做别的行当了。
晚上见的这波已经转行的前同行,跟中午那波还在出版业坚守的同行相比,精神状态差别很大。总体上来说,还坚持在做书的朋友,他们的精神状态更好,都比较沉稳踏实,有条不紊。相比之下,转行的老朋友除了其中一位财务情况较好,状态比较放松之外,其他几位都处于很焦灼的中年危机状态,都在迷茫未来的出路。
惭愧的是,我虽然并没有离开出版业,但因为财务状况特别糟糕,精神也是很焦灼的,需要向同行多学习,稳住自己,努力做事。
6月11日
奄奄一息的图书批发市场
昨天实在是太疲惫了,在燕郊休息了一天,没有出门。今天先去天通苑一个茶馆见了几位日课作者,又跟着朋友一起去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拿东西,顺便四处参观一下。
这个当年北京最大的民营图书市场在几经打击之后,现在几乎已经溃不成军。现在不少实体零售书店会直接从网上进书,他们对实体图书批发系统的需要越来越小,原来的批发商有的就转做图书电商了。我原本以为这些批发商们转型做天猫店后财务状况会变好,今天一来才发现,这个市场竟然如此萧条。
才过了几年,原本在市场楼下支了一整排摊子忙碌地打包快递的服务人员都已不见了人影。市场的三楼完全空置,四楼转为办公室,但也基本没有开门。只有二楼还是一家家分割的小门市,但是书的品类几乎全部都是教辅、学习材料和童书,社科类的仅余二三家;即便如此,整个二楼的人气也很差,没几个人来逛。
这个市场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或者它实际上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被埋葬。
图书批发市场的部分店面
朋友介绍说,这也是因为市场所属的街道社区不让快递货车开过来停放,大批量发快递变得很不方便,渐渐地,快递公司就不来收货了。后来又赶上北京不让在地下室办公和放货。这一系列操作就导致附近依托这个图书市场拿现货的很多小型图书电商公司都倒闭或出走了。
这意味着,这个图书市场从此变得可有可无了,现在还没走的商户大多也只是合同没到期罢了。
中午在附近小餐馆吃简餐时 ,看见一位刚进门的大姐快速把我们隔壁桌客人留下的剩饭装到自己的盒子里拿走了。以前在北京生活时,我遭遇过两次有陌生人去餐馆捡别人剩饭的情况,而且看起来像是要拿回去自己吃的样子。现在经济那么萧条,不知道捡剩饭的人是不是变多了。
6月12日
大城市的活力与距离
今天约了一家知名出版社的领导见面。这位领导是在我朋友的朋友圈看到了我那篇北漂20年的回顾文章,发现我们曾经是有交集的,于是心生感慨,就想着约见一下。
他们社在东三环附近,算是离燕郊相对近的地方。今天我自己从燕郊坐公交进城,坐917快速公交到国贸这一带,然后走二三百米坐地铁十号线到他们社附近,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一个半小时。
坐上地铁和公交后,那种人与人挤在一起,互相肢体接触的气息才让我真的感觉又进入了北京的生活里。我在北京的20年,出行基本都是靠公共交通,尤其是地铁。前几天刚到北京时,都是朋友开车带着我到处跑,远离了我曾经熟悉的公共交通,就没有在北京的感觉。今天一坐地铁、公交,感觉就马上回来了。
在拥挤的北京地铁上
转车时走在繁华的国贸大街上,看着满街活力四射的时尚青年,又真实地感觉到,这才是大城市的样子。
我到了之后,因为这位领导还在开会,我先跟他们社的一位编辑聊了一会儿,得知他住在北京西北六环之外的昌平区,每天上下班来回通勤的时间超过4个小时。这个距离实在是非常辛苦的。
之后跟社领导交流,他说起我经济开始变得困难的2015年前后,他们社里发展得很好,不知道我这个情况,没有能帮上忙,觉得很遗憾。我听了又感动又惶恐,这是前辈的大爱,不敢领受。出版业虽说不大,但也有好几千家公司,不可能都认识的。
我还跟这位领导分享了我正在操作的几个选题,作为专业人士,他听了也就立刻明白我的做书风格了。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相谈甚欢,也对彼此有了初步了解,但因为各自都还有事就先散了,约了等北京书博会结束再一起吃饭深聊。
6月13日
朝鲜服务员与房东老先生
今天上午又去了国贸附近,见一位律师朋友,他同时也是风险投资公司的经理。据他分析,现在风险投资非常难办,资本的预期太差,基本都不敢出手。我想,日课如果想要再进行融资,难度也会很大。
肉眼可见,做事会越来越难,但饭还是要吃的。中午我们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客家餐厅吃饭,包厢里的服务员是个很漂亮的朝鲜女孩子。跟朋友聊起才知道,附近有几家餐馆都是引进的朝鲜的劳务派遣工来做服务员。这种是朝鲜官方直接签的合同,这些女孩子一般都是朝鲜的大学生,会汉语,被安排来中国打工,帮朝鲜政府挣点外汇。
因为信息的极度不透明,朝鲜这个国家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但普通人的生活大底都是和我们一样不容易的。
跟大律师朋友吃完午饭之后,又去望京的麒麟新天地商场,找我以前租房的房东见面,他家在附近。房东老先生一直跟我交流的不错,这次他看到我朋友圈发说来北京出差,就主动联系说要见面聊一聊。
我也很愿意跟他再深入地聊聊。老先生以前是国企的领导,但已经退休多年了,跟一般的老人相比,他的心态是更开放、更自由,也更愿意和晚辈交流的,所以我们才能交流得这么好。
他听说我们在找出版社谈合作,很高兴地说,如果我们事业重新做起来,杀个回马枪,再回北京发展,可以再去租住他那个房子,还说他们全家人对我们的印象都非常好。我也很庆幸在北京能遇到这么好的房东,希望以后还能常和老先生见面聊天。
2019元1月1日至2022年7月12日,日课书房所在地
回燕郊的路上,我一直在打瞌睡。很奇怪,我不管是开车还是坐车都很容易累,而且是累到直接要睡着的样子。幸好今天是别人开车,所以我也就直接把座椅往下放低,好好睡了个觉,睡醒的时候,燕郊已经快到了。
6月15日
北京书博会
昨天除了和印厂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之外,也基本没出门。今天上午去奥林匹克公园附近的国家会议中心,参观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BIBF)。
这届书博会于6月15日到18日期间举办,这次我来北京之所以待这么久,也是想来北京书博会看看,也许能碰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对国际化的出版方向也有兴趣,也想认识一些国外的出版商。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国外同行很少,仅有的几个还都龟缩在角落里的小展位,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整个主会场都看不见几个发达国家的名字,主宾国是阿尔及利亚,这个级别的国家在中国的出版市场里不说完全没有份额,但确实是毫无存在感的。我猜他们来这个展会也就做做国家形象工程,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花什么钱。
对这个主宾国,我是一晃而过,未有停留。 于我来说,既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引进版权,也不可能输出版权,更不可能跟他们搞图书进出口贸易,怎么看都跟他们没有产生关系的可能,那就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但我走了一圈还是有一些收获的。比如看到山西人民出版社的展架上有秦晖老师的书,找了工作人员要到秦老师责编 的微信。我也有意要出秦老师的书,希望有机会和他们社合作。
对我来说,这个书博会的主要功能跟“国际”无关,主要还是趁机见几个同行朋友,聊一聊近况和有没有合作的机会,能这样就很不错了。
6月16日
一本书的命运
今天上午我自己坐班车去市里,先去国家会议中心,继续参观书博会。
今天把三四楼的小展都看了。艺术书展需要另外购票,看着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在 这种四平八稳的官方性活动场合里,也很难有出彩的独立出版物,果断放弃了。地下的国际区需要另外买票,也放弃了。
这个书展其实影响力、商业价值都不大,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是要圈一小部分出来另外收费,对于参观者来说并不值得。
下午三点,去惠新西街南口找一位在设计公司工作的朋友,交流近况和最近想做的项目。
我手里有一本质量很好的图文书,几年前就想做出来,拖到现在还没动手,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出版方案。今天顺便见了朋友公司一位很年轻很有想法的设计师,他给了我很好的设计和出版建议。看来这本书出版的时机到了。
出版是一个很特别的工业种类,它既需要调动各方资源去维持正常运转,但过程中又经常有反工业流水线逻辑的时候,一本书好像是有自己特定的命运的,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一本书才会以最好的面貌出现。
6月17日
大佬专场
今天依然顺车进城,去两个地方拜访了两组朋友。
第一个地方是做书编辑部。做书算是一个行业人才集散地,他们经常组织出版行业的活动和聚会,我们叫了几个原出版同行老朋友来这里相聚,也算合适。
做书的咖啡馆
我到之时,已经有几个朋友先到。他们围在局促的办公位旁边,在聆听一位大佬的教诲。这位大佬原来跟我在同一个公司前后脚在职,算是半个同事,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共同的好友群。大佬当年在群里是资历最浅的小弟,但现在是某短视频巨头图书板块的负责人,在我们图书这个小圈子里自然是大佬了。反观我们在场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越混越惨,不堪言说。于是纷纷找大佬支招。
我让大佬也给我诊断诊断,他一时说不清,可能跟我平常交流不多,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建议,比如从身边的免费资源入手,直接介入短视频电商。每个人身边其实多少有一些资源可以调动,自己找资源跑起来,比想着拿投资靠谱得多。他是商业运营角度的数字化、模式化思维,很务实,这点对我也很有启发。
大佬在会展期间百忙之中跑来跟我们这些落难弟兄见面,也算给力了。和几位以前的老哥聊完后,他赶飞机提前走了,留下几位老家伙呆坐办公室里苦苦思考人生。
我还约了一位在北京发展的同族老乡晚上一起吃饭,这是今天的第二局。我们村在北京发展的人,有几户发展得很好,这个哥哥是其中一个。 他在北京拥有自己的楼宇、别墅、公司, 早就处于财务自由状态了。相对我来说,他自然也算是一位大佬。 他年龄和我哥相仿,从小和我哥和我姐一块玩的,所以和我关系还比较亲近。我去找过他几回,但是由于行业不同,观念、圈层有别,我没有刻意跟他保持亲密关系。
我们到这哥哥的公司,先进一楼的茶室,一起泡茶聊天。泡茶待客是福建人的传统,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会一边泡茶一边聊天。泡了一会儿茶,他带我们去地下一层他的宴会厅吃饭。他从老家泉州专门请了厨子过来,给他的员工做食堂饭,也给他自己做泉州风味的宴席,所以一有来客,他就直接在公司宴请。今晚的蒸大海蛎个头大,味道鲜美,有差不多十厘米长,应该是我吃过的海蛎里头最大个的。我们吃后都觉得味道不错,很有在泉州吃饭的感觉。
十多年前,这个哥哥看我是老乡里少见的大学生,又是自家熟人,想让我跟他一起混,给他当助手。结果我有自己的出版项目要做,拒绝了他。后来我没做出什么起色,想想当时如果跟他一起做,也许现在发展得更好。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人生没那么多选择。
这大概是我继不跟着家族人一起做生意而去上大学之后,第二次任性地走了“邪路”,所以注定不能发财。同行的哥们引用《金刚经》金句嘲笑说我: “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今天见的两拨人,都是大佬,但我不可能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人生路靠自己走,还是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为宜。
6月18日
久违的live house
今天是北京2023书博会的最后一天,和朋友又去了一趟,处理了一些他的业务问题。下午约了朋友老赵一起吃晚饭。老赵是个资深独立音乐迷、北京live house的常客,以前就经常拉着我一起去看演出。这次又喊我去北新桥附近的乐空间,看木推瓜乐队25周年巡回演唱会。
晚上的票也是他送给我的,单人票价180元。我以前没怎么听过这家乐队的歌,到了现场发现,他们的控场能力非常强,舞台经验很丰富,大家都在鼓掌喊牛逼。
他们在圈子里应该算蛮厉害的乐队,音乐里有很强的人文关怀。他们能坚持25年,已经足够震惊我了。我还关注到他们的舞台投影,影像做得非常专业、有趣,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学一学怎么做这个东西。
乐空间算是北京现存的比较老牌的 live house了,早年间北京遍地都是这类演出场地,后来很多酒吧、 live house都陆续关门,很多音乐人也离开了北京。北京的民间文化氛围其实也大不如从前了。
木推瓜 北京乐空间演出现场
6月19日
库房盘点,又见老乡
今天上午去位于涿州的库房做了半天盘点。我用的库房原本在北京,后来北京要疏散非首都职能,大批印刷厂、库房都搬到了周边的河北、天津,我这个库房辗转到了涿州落脚。
疫情之前库房就已经搬到涿州了,但我们还是从心里把它看作是北京的一部分,毕竟产品和人手都是从北京过去的,这里离北京也不远,100多公里,如果坐高铁,一站地就能到。
涿州图书库房
盘点完成后,我又和一位住在附近的编辑朋友去涿州的几个景点看了一下。涿州地方不大,我们快速地看完了郦道元故居、张飞故居、辽代双塔、永济桥。由于我昨晚没休息好,到下午就开始犯困了,所以这次没能逛得尽兴,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就匆匆告辞回京了。
在高速路上,我又联系到一位刚在北京创业不久的年轻老乡,约在北京城南的宋家庄附近一块儿吃个饭。这里是地铁五号线的南边终点,往这里走,堵车率低一些,来聚的朋友坐地铁过来也很方便。
老乡在做会展活动策划,目前只能接一些学校老师和政府项目的配套小活动,不过看起来潜力不错。这几天书展期间,他们也参与策展了北京新华发行集团的一个小活动,不过我看展时没有注意到。
老家的城市文化运营水平还很落后,我问他们是否可以去老家帮政府做点运营,例如文化市集之类的。他们认为太难了,地方政府文旅公司的领导基本上都是躺平状态,对好的活动也没有理解能力,很难干正事。
回乡之后,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深有体会,本地除了个别能靠政府资源活着的“地头蛇”之外,大部分想做事的人其实是只能靠自己开疆拓土的,得不到系统的支撑。
我们之间有几个互相都认识的朋友,约着等返乡后再找时间聚一聚,看看能不能碰撞出一些新思路来。
6月20
一种理想退休生活
一晃居然出差近半个月了,这次出来太久了。说实话,在外面晃荡过久,我已经想尽快回泉州了。不过这次长差有点像在异地生活,也算是另一种生命体验。说明如果解决吃住问题,也有事情可做,跨城市生活不是多大的难事。
中午和之前见过面的那家出版社的领导一起吃饭。他很有正义感,在北京出版业是一个很敢说话的体制内前辈,以前常常在不同场合语出惊人,有时还因此得罪同事和领导。他已经快要退休了,但还是希望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帮到年轻的朋友。最近我想做的新选题,也跟他说了,他说等有稿子和介绍了,可以发给他,他推荐一个合适的出版社给我。
他是北京人,普通话很标准,声音也挺好听,他说他退休后也许会去做播音员,而且也已经尝试过了,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没问题。
想想这样的退休生活也挺美好的——心态自由、开放,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也能保持和外界的有效交流互动。虽然行业现状并不明朗,但用心做事的人,大体上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6月22日
带着疲惫与希望,坐火车回家
昨天又去见了两位老朋友,北京之旅算是告一段落。今天一早5点半起床,洗漱完后6点出门,赶去北京南站坐高铁回家。
这次出差住在朋友家,得到他的很多次帮忙,天天带着我跑动跑西的,他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今天没睡好还送我去火车站,真是难为他了。
出差15天,头两天水土不服拉肚子,浑身乏力,最后两天又有点中暑(也许是热感冒),还好中间几天状态不错,基本能完成想做的事情。
本来这次还想去找一些独立书店,看看是否可以分销我们做的一些独立出版物,但联系了一家重要的独立书店后,对方主理人说,北京已经不让卖这种书了,他们已经都下架了。遂作罢,也不联系其他书店了。
独立出版物或者说民间书籍,因为其时尚、灵活、能包容多元文化的特性,这几年在大中城市成了一股青年亚文化潮流,颇受年轻人的欢迎。但它也是一个一拍就死的弱小行当,现在在有些城市已经被默默地拍死了。不知道各地的艺术书展还能撑多久,今天对此有点悲观。
2019,在时代美术馆门口排长队等待参观艺术书展
2019,北京ABC艺术书展展馆内的年轻人
朋友的宗教批发书店,因为管制和市场本身的萎缩,已经穷途末路,不得不转型了,也许出路是相关的音频内容,他也在努力寻找新的突破口。
坐在火车上,外面郁郁葱葱的,不是树林就是田野,绿化很好,但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乘务员在过道里边走边还念叨着“请戴好口罩”,恍如隔世。车厢里的乘客,戴口罩和不戴口罩的,一半一半。
昨晚只睡了4个小时,连续两天睡眠不足,起床时还是清醒的,但坐上火车就开始犯困。朋友说,你老了,所以扛不住失眠了。也对,这两年我发现自己确实扛不住缺觉了,一旦没睡好,一天都没精神,而且容易情绪暴躁。
十个小时的火车,除了有点头晕咳嗽,其他倒也没什么。一路到泉州,已经傍晚,回家,吃饭,洗洗睡。明天再继续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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