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永红诗歌 耿永红的“诗歌之美”
耿永红的“诗歌之美”|中原作家
发布于:河南省
近年来,河南省西平县中学女教师耿永红在国内诗坛着实火了一把。她不仅有作品在《人民文学》、《诗刊》、 《散文诗》、《星星诗刊》、《绿风诗刊》等报刊发表,而且获得了《人民文学》主办的全国“魅力乌镇”征 文大赛二等奖、《星星》诗刊主办的首届“西部藕海”诗歌大赛一等奖、“酒鬼酒”杯“馥郁人生”朗诵诗歌命题征文大赛一等奖、诗刊社主办的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绿风诗刊》诗歌论坛诗赛一等奖、驻马店市诗歌大赛一等奖、全国“红潭杯”诗歌征文大赛一等奖、全国“东坡诗歌奖”征文大赛二等奖、首届民间鲁迅短诗奖金奖等若干奖项。其诗歌作品入选多种选本,并出版了诗集《月光执意不走》。
耿永红秉承“抒情是诗歌的琴弦”的诗观,以女性的细腻、心灵的震颤、情感的释放、灵魂的升华,用语言的修辞和词语的智慧,为我们架起一座通往美的彼岸的桥梁。耿永红信奉“诗歌的最高价值就是灵魂之美” 。通过仔细品味作者的诗作,我们从中得到美的享受,深刻领略人性人生之大美,深情饱览自然生态景观之大 美,深切感受灵魂自我升腾之大美。这或许就是诗人孜孜追求并无私奉献的“诗歌之美”。
耿永红的一篇篇诗作,犹如一个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架起心灵的彩虹,抵达美丽的彼岸。耿永红的一首首诗篇,跃然纸上,流传于网络,传播于社会,引起了专家的关注,编辑的青睐,诗友们的羡慕。 有人称耿永红为“获奖专业户”,耿永红却说,在诗歌创作之路上,感谢每一个递给她苹果的人。她就是普通的中学教师耿永红(小人鱼在天堂),一个给人以美的歌者的形象。 (张广智)
耿永红诗歌作品
豫南蜜蜂
在春天,一只蜜蜂梳妆打扮
它采摘下来的雌性之美
孕育着一场盛大的艳遇。在被蜇痛的田野
雾霾深重。掘土机四肢着地
臃肿的身子伏在土地的皮肤上。恣肆地暴戾
在蜜蜂那里,一次次稀释。一只蜜蜂
放低小小的身子
躺在一片花瓣上,望乡
作为豫南的一只蜜蜂
她痴爱的柳叶河
已挤不出一滴泪
潮湿的抒情凉薄于人情
一只蜜蜂飞呀飞
繁多的赞美堆垒在头上,花香弥漫
那时,在开满花朵的村庄
她小小的身子经过榆钱,经过槐花
经过春风打磨
这些年,她采摘下来的人事
在柳叶河两岸,透着馥郁的芬芳
村庄凋谢。树木肃立
多年之后
脚步逆流而上,看见一只豫南蜜蜂飞过浩渺的
天空,化成一朵绢花
别在故乡的鬓角
枣花馍
又一茬寒风,揪去身上一片绿叶
青翠是一盆回忆,在阳台上枯皱着一张脸
片尾曲响起了。剧中的对白早已飘散
茶凉了。二楼客厅笼上一层水烟
小小姓氏重若千钧。
一个姑娘浑身冒着鲜花的味道。
红酒和音乐镶入你的原罪
爱和美是一场鸿门宴。
路灯下你的影子一次次
被一张脸绊得踉踉跄跄……
他把自己关进一场灯红酒绿。沿途浮幻着一条
逶迤的河流。故乡上空悬垂着空荡荡的躯壳
像枣木红座钟上的钟摆,在杯里摇啊摇
每摇一次,就有几滴泪水溅出来
越来越沉重的身子,可还能圈得下那么多庄稼?
譬如他深爱的玉米啦、小麦啦、黄豆啦、红薯啦
都在这个除夕开始发酵。母亲手里抟弄着的
枣花馍面团,正制造着团圆的味道
铜顶针
黑夜凶猛。那么多灯光都落在
她一个人身上,慢慢地,她成了光源体
一个家族的发光史
是从一个女子小如萤火的微芒开始的
再一次追溯到从前无月的夜空
星星看到她似乎看到了遥远的亲戚
拨开烈焰,灯芯的遗书道出她冰凉的身世
裹挟着一年又一年宵衣旰食
缝不完的烂日子,咳嗽声、打骂声、儿女吵闹声
生出霉斑,弥漫了她的四肢,她的全身
可怕的雾霾正一寸一寸将她埋葬
她不反抗,反抗是一种可耻的背叛
打开大红缎面,在龙凤呈祥的图案上穿针引线
轻轻抚摸那些花鸟,一首歌谣沿着山路蜿蜒而至
无端升起的轻烟里,她雀跃的影子若隐若现
一枚铜顶针,是她忠实的奴仆
母亲在她出嫁那年戴在了手指上
暗黄的铜顶针
和她默然相视,光泽被彼此深深映衬
她展着薄明的双翅,飞进一座囚笼
她母亲待过的,祖母待过的,每一个女子
都义无反顾待过的黄铜牢笼
然后,她的翅膀开始大片大片脱落,她的世界变得
越来越矮,直至在大地上生根发芽
阳台上洒满阳光
她坐在摇椅上神思缥缈
一个小女孩缠着她扎羊角辫
她戴上老花镜,边系蝴蝶结边讲卖火柴的小女孩
阳光照在她手上
铜顶针闪烁出莹莹的光芒
她整个人也发出黄莹莹的光芒。这个人成了卖火柴的
小女孩的祖母,成了很多卖火柴的孩子的祖母,她身上的光
足够喂养很多人,很多饥寒交迫的人需要的光芒
我摩挲着这枚铜顶针。缝衣刺绣成了往事
女红成了古老的文物。铜顶针闪着幽怨的光
我的手指,拈不起一部沉重的女性史
它浑圆的形状,仿佛一颗沁血含泪的心
上面一圈圈站满了小脚婆娘,对襟大褂,无数纤纤玉指
拈着一根细银针,缝补着千疮百孔的日月
邂逅一头牛
从广袤的土地
被牵到一个印有精美纹饰的盘子。一头牛
高昂着双角
还在涔涔流着汗水。和它一样
流着咸涩汗水的人
没有它肌肉健康
我吃一块,和对面的人大声说笑
它的骨头硌了我一下
父亲的皮鞭子,仿佛绕过它,毫不留情
抽在我背上
一头牛的哞哞叫声,越过田野
越过十年光阴
穿梭而来
那时我赤脚踩在黑黝黝的土地上
唱一首鲜嫩如草芽的歌谣
牛的四蹄从不穿鞋子
在我后面紧紧跟随
擦掉这十年
我们有同样的愉悦
餐桌上
一头牛蹒跚走来,以破碎的形式
它不是来和我叙旧的
我禁不住汗水涔涔
豆香遍野
金黄的大豆,滚落在土地上
一颗颗在捉迷藏
祖母弯下腰,迈着上个世纪30年代的小脚
一颗颗捡起
调皮的豆粒
一粒粒钻进蓝布围兜。她慢慢地走
像带着迷路的儿孙回家
不远处——
光屁股的娃们围着一堆火焰,一颗一颗豆子
撂进豁牙的嘴巴
咯嘣嘣,咯嘣嘣。黑眼睛呀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
孤烟笔直,豆香遍野……
挖掘机,吊车,叉车,人声鼎沸
嗡嗡嗡,嗡嗡嗡……
土蜂席卷而来
祖母的坟被削成一粒豆子,蛀虫入内
她依旧待在一块豆地里不离不弃。浑圆的记忆
跌落成失势的夕阳
天上的金豆子
望着地下的黄豆粒,默然无语
豆香遍野
闪烁着祖母金质的目光
作为后工业时代
最后一粒躺在豆地的豆子
她遗落满地的香气再也捡拾不起
暮色
一片被乌鸦叼来的叶子,从天空飘下来
它舒缓伸展,在黄昏洇出漆黑的汁液
大地之上,微风轻抚万家灯火
越来越低,很多影子
像暮色里熟透的果实,落入尘埃
无形无声。而我
作为这暮色里最后一枚青涩之果
等待黎明的光泽,指引我作别旁逸的枝桠
去往晨露的故地,洗却风尘
卸下仰望,在一汪清凉中
完成由青转黄,由黄及紫
只在最后保留带刺的核仁
没有一枚果实,能回避暮色的浸染
当更强劲的风摇醒午夜的沉沦
不远的黑森林,一只惊鸟噗噜噜地
把这苍茫的暮色,带到东边的山脊
(原载《天中晚报》2015年1月8日)
版权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文系作者授权本站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