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的诗 如何赏析埃兹拉•庞德的《在地铁车站》一诗
美国诗人庞德流传最广的诗歌应该就是《在地铁车站》了:
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
在地铁车站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
这首诗很短,仅两行,14个字,是意象派诗人庞德的代表作。
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1885-1972) ,美国诗人和文学评论家,意象派诗歌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
作为后期象征主义诗歌的领军人物,庞德从中国古典诗歌、日本俳句中生发出“诗歌意象”的理论。
作为一名“前卫诗人”,庞德是20世纪诗歌界最受争议的人物之一。“迷惘的一代”的“教母”斯坦因曾这样评价他:“一个村夫式的解释者,如果你恰好也是一个村夫,那他就太棒了;但如果你不是,那他也一无是处。”
《在地铁站内》是一首意象诗。
据庞德自己的回忆,诗歌来自于巴黎协和广场地铁站。在这里,他偶然间看见一位美丽的面孔,然后是一个美丽的儿童的面孔,然后又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美丽的景象打动了庞德,很快,他完成了一首三十行的诗歌,来记录这个瞬间的感受。诗歌完成后,他并不满意。
一年之后,诗人受到日本俳句的影响,将诗歌简化成了两行字。简单两句诗,便可以充分体验到,人和花瓣在脑海里相互映衬的传神效果。
在地铁站庞德眼前闪过一张张美丽的脸,她们面容精致,却被生活的困顿碾压着,内心空虚,漂泊无定,犹如花瓣从花朵上凋零,依附于湿漉漉的树枝上。
这便是庞德所认为的,意象便是那一精确瞬间,一个客观事物在脑海里的无限延伸。
庞德是现代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他推崇欧洲古典文化,并从中创作的灵感。同样,他也受日本俳句和中国古典诗歌影响颇深。
中国古典诗歌使他着迷,他喜欢中国文化,通过翻译中国古典诗歌,从中发现一些具有益自己诗歌创造的部分。
在诗歌《合同》中,我们看到了庞德对待传统诗人的态度:
A Pact
合同
I make truce with you, Walt Whitman—
我和你订个合同,华尔特·惠特曼——
I have detested you long enough.
我憎恨你够久了。
I come to you as a grown child
我走向你像一个长大的孩子
Who has had a pig-headed father;
他有着一个顽固的父亲;
I am old enough now to make friends.
现在我大得足够交朋友。
It was you that broke the new wood,
是你折断了那棵新的树木,
Now is a time for carving.
现在是时候雕刻了。
We have one sap and one root—
我们有着共同的汁液和根——
Let there be commerce between us.
让我们之间做个交易。
“是你折断了那棵新的树木,/现在是时候雕刻了。”
惠特曼是美国文学史上举足轻重的诗人,1909年,庞德在自己写的一篇关于惠特曼的评论中,提到了他不欣赏惠特曼的膨胀式的自我歌唱与美国化。
在1913年写的这首诗中,庞德已经用十分肯定语气表达,自己对于文学前辈乃至美国文学传统的一种反叛。
诗歌的题目“合同”,是一种契约关系,借用它的涵义,来比喻:庞德和惠特曼之间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对立的地位。
如今他说,“面对顽固的父亲,现在他已长大成人,”传统文学笼罩在身上的枷锁,终究会被新生的所取代。
在庞德的诗歌中,随处可见新奇的意象与想象的空间,如在诗歌《少女》中,他既写树又写少女,两者十分恰当的糅合在了一起,竟有一种意料之外的浪漫:
A Girl
少女
The tree has entered my hands,
树穿过我的手掌,
The sap has ascended my arms,
树液升上我的手臂,
The tree has grown in my breast-
树在我的胸膛生长――
Downward,
向着下方
The branches grow out of me, like arms.
树枝从我体内长出,像手臂。
Tree you are,
你是树,
Moss you are,
你是青苔,
You are violets with wind above them.
你是微风下的紫罗兰。
A child - so high - you are,
你是——这么高——一个个孩子;
And all this is folly to the world.
所有这些都被世人当作愚蠢。
庞德说,“不要用多余的词,不要用无法揭示任何东西的形容词。”
在《少女》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于自己写作理论的践行:“树穿过我的手掌,/树穿过我的手掌,”诗人十分细致地描述着树与自己的关系,没有使用任何的形容词来展示树的姿态,或者行为发生的背景,完全就是简单直白的意象连接,却有一种山水留白,意蕴无穷的感觉。
不使用修饰,如果去展示给读者美感与诗歌的美丽,这是一种选择。
庞德说,“不要用这样的表达方式:‘幽暗的宁静之乡。’”
因为这会将意象变得模糊,而将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抽象的描述当中。
为何这里同样有十分强烈的少女感?
实际上,庞德做了一个小小的魔术,自然物体本身,便已经是足够的修饰与象征,抽象和具体本来便是混为一体。
这便是庞德的独特的“绝对节奏”,是他自己独有的,不是模拟的,也无法被模拟的美感:
“树穿过我的手掌,/你是青苔,/你是微风下的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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