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曙是盛唐诗人吗(盛唐、中唐诗歌差异)

本站作者 2023-04-24 19:56:00

司空曙是盛唐诗人吗

若以花论诗,盛唐如牡丹,得造物之精华,独领繁富之尤;中唐则若桃花,虽也明媚芳华,但却多几分平和与韵味。盛唐诗歌带有浓烈的理想色彩,人间的艰辛代替了理想色彩,中年的思虑送走了少年意气,中唐诗有一种更加生活化、现实化的倾向。盛唐诗人追求的是境界的浑融,而中唐诗人注重字锤句炼;唐代诗歌豪迈,而中唐诗歌内敛;盛唐诗歌描写理想境界,中唐诗歌反映社会现实;盛唐诗歌手法重幻想、虚构和夸饰,中唐诗歌重严格的写实;盛唐诗歌写作方式随意挥洒,中唐诗歌呕心苦吟;盛唐诗歌高华飘逸,中唐诗歌朴实深沉。

一、风流雅韵与尚俗尚怪

盛唐诗歌有着长歌浩荡的耿介之气以及秋月一般明朗的玲珑之韵,“气之盛”、“情之深”、“耀艳之华采”首首风骨之作屹立诗坛。李杜才力甚大而造诣极高,意兴极远,体多变化,语多奇伟,而气象风格大备,多入神矣,盛唐诗歌因而让后代仰望却无法超越。如李白《赠孟浩然》:“醉中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思想之奔放与清水芙蓉之美互相掩映。

盛唐诗歌是多情的,但却没有世俗的媚气,而是成熟醇厚的,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比如李白,他思念故乡的真挚、想念朋友之切、难以忘怀长安的月色,“天子呼来不上船”的不羁、“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负、“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狂放、“朝如青丝暮成雪”的悲悯,写尽人间声色。盛唐诗歌也是风流的,蕴含一种飘逸,蕴藉而又缭绕不去的情味,透彻玲珑,如空中之音,象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中唐诗歌则尚怪尚俗,以韩孟和元白两大派为中唐诗歌变革的主导力量。两派诗人都是积极的锐意求变,力图跳脱诗歌的藩篱,找到一条符合时代特色的诗歌道路。韩孟派“尚怪”,元白派“尚俗”,无论是“尚怪”还是“尚俗”,都是诗人们致力于诗歌的改进,希望能自成一家。

中唐诗歌尚俗。善写一般人的感情和需求、个人经历和情感体验而上流人士的雅趣,语言通俗易懂。此外,还常写贫病题材,拉肚子、掉牙齿、秃头、长瘤子、类似很丑陋的形象进入诗歌,沿着日常生活描写,说俸禄、说官阶品服等。

中唐诗歌尚怪。韩愈的诗歌糅合了李白诗歌壮浪奇幻和杜甫诗歌博大精深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特点,形成恣肆横放,雄奇险怪的主体诗风,追求新奇伟壮是其诗歌审美的基本特征,以至于导向了险怪荒诞,常常运用奇特想象和夸张变形的手法,创造出奇异而慌怪意象。孟郊的诗风与韩愈接近,他的诗歌在奇崛险怪之中带有幽僻清、凄凉苦涩的情调,以苦吟著称,他的诗歌非常注重字句的綞炼和枃思的新奇,言辞洗练精警,意境清幽峭拔。

二、慷慨激昂与幽怨愤激

盛唐和中唐诗人早年的生活环境就有很大的差异。王维、李白、杜甫等盛唐人物,早年的生活环境都是较为安逸的,没有为生计发愁的贫苦。“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也只能是盛唐时代,家境富裕的李白能发出的豪迈之声,正如余光中赞李白“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如高适、岑参等早年的生活也是贫苦困顿的,然他们依旧有着高昂之情,他们的诗歌气势奔放、慷慨激昂。

然到中唐,诗人早年大多过着贫苦动乱的生活,自身的生活没有足够的保证,诗中也常常有着深深的不安全感,在这样的环境下诗歌很难发出超越盛唐精神的高亢之声。如孟郊一生穷困潦倒,早年丧妻又三子夭折,仕途坎坷,家境贫困。如李贺《马诗》其二:“未知口硬软,先拟蒺藜刺。”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他们的诗中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王维的清新自然、李白的浪漫豪迈之情。他们诗中更多的是“不平则鸣”的幽怨愤激之情,盛唐诗人那种雄放刚健、积极浪漫、热情高昂的政治兴趣和生活情趣已经淡去,中唐诗人走进了苦闷彷徨、自我悲叹的情绪之中。

三、雄浑壮阔与纤巧细腻

“盛唐句如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中唐句如风兼残雪起,河带断冰流;晚唐句如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皆形容景物,妙绝千古,而盛、中、晚界限斩然。故知文章关气运,非人力。”指出诗歌文章与人力无关,而是关乎气运,这“气运”指的就是社会时代的精神和风气。

雄壮浑厚是盛唐诗区别于初唐诗和中晚唐诗的关键特征,雄壮主要是指诗歌的内在精神的饱满有力,具有积极的情绪,宏大的抱负、豪迈的气魄、开阔的胸襟。诗歌的外在形式一气浑成,不追求局部字句的精巧面又含义深远,而自中晚唐诗便开始喜欢雕琢字句了。盛唐气象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朝气蓬勃​,李白是盛唐时代最典型的诗人,整个盛唐气象正是歌唱了人民喜爱的正面的东西,这里反应了这时代中人民力量的高涨,这也就是盛唐气象所具有的时代性格特征。

中唐的时代精神已由盛唐的“马上”、“少年意气”渐渐转为倾向于“闺房”、“退缩萧瑟”之中。诗歌的风格也在时代精神之下,有所转变,走向更为纤巧细腻而没有了盛唐的浑厚宽大。工巧是中唐大历诗风区别于盛唐气象的一个特点,细致、精巧而整体诗境不够浑厚开阔。代表诗人便是司空曙,他擅长五言律诗,诗风偏于工巧,然而他笔下的工巧是不失自然的工巧,他善于捕捉真情流露的细节。

由司空曙的诗歌风格,可知中唐时期的诗歌风貌。内容上表现了中下层士子在大历艰难时世中的沉浮与迷惘,意绪萧索,由异彩纷呈至单一务实, 由物我相忘的无我之境至心外无物的有我之境,篇幅变得仅仅限于诗人狭窄的感触,内容走向具体务实和微观细致,诗歌的内容最终还是要回归个人情感与眼前之物。艺术上,不复盛唐的浑厚气象,偏重于炼饰,风格上偏重于工巧。作品构成上,通过移情手法来表现主观感受,融情于景。风格归于平实视近,作品意境冲净细利,不累于晚唐诗的晦涩。思想情感上,由热情昂扬走向冷静沉重,由浪漫飘逸的理想主义至沉稳务实的理性主义,由多元文化碰撞到儒学确立一元文化的指导地位,由雄浑壮美的盛世气魄至低沉死寂的乱世之音。

四、外化于形与内化于心

盛唐人追求风骨,追求兴象,追求远韵,把诗写得感情浓烈,韵味无穷。他们对于诗歌意境的追求,表现在情景的融为一体,在多重意境,在情思的高度浓缩,给人留下联想与咀嚼的余地。但无论是情思还是意境,轮廓都是明晰的、可解的。盛唐诗作很少有千载不可解者,就是它的情思与意境在大的方面是轮廓明晰的确证。

中唐的诗论家论意境,讲究以心击境,以心照境,心与境统一,讲究境生于象外,提出诗境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的特征。他们强调了主观情思在造境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指出了诗境带有很大的主观色彩,不可以实求之的特点。代表诗人为李贺,藉主观以写诗,由于其心灵历程之变幻幽微,诗才开始走向了幽奥隐约的途径,为李商隐开了朦胧情思与朦胧意境的端绪。

李贺的诗歌完成了由韩孟诗派的诗歌外表意象之险怪,向创作主体心灵表达之险怪的质的转化。概括起来有如下特点,“艺术思维的逸出常轨,遣词造句的刺激狠透,修辞设色的惨淡经营,意象结构的古怪生新”这是其诗歌的基本特色。

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苏小小墓》,诗歌最后四句:“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描绘了西陵之下的凄风苦雨的景象,“翠烛”写出鬼火的光色,加一“冷”字,就体现了人的感觉,写出人物内心的阴冷;“光彩”是指“翠烛”发出的光焰,说“劳光彩”,则蕴含着无限的哀伤感叹。不是么,期会难成,希望成灰,翠烛白白地在那里发光,徒费光彩而一无所用。用景物描写来渲染哀怨的气氛,同时也烘托出人物孤寂幽冷的心境,把那种怅惘空虚的内心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高洁之志与穷者精神

李白平交王侯、傲视权贵的布衣感等等,都是盛唐文人精神人格的典型表现,强调穷且益坚的高洁之志,是盛唐文人普遍的道德取向。以寒苦、险涩、怪奇、矫激为特色的中唐诗歌,“穷者精神”成为时代的主要诗歌精神之一,登上了文学史的舞台,“穷者”孟郊则为中唐诗坛的领袖人物, “穷者精神”的代表与集大成者。

回顾唐诗历史可知,孟郊诗中这种追求人格的正直高洁的激励之语,在初盛唐的赠答诗、交游诗中很常见,但从盛唐后期开始逐渐沉寂。而孟郊以德行、品格和友人相互激励的做法,是他的诗歌在 “穷者精神”上的闪光点,孟郊的“穷者精神”将盛唐到中唐前期的重视文人的道德品格的精神发扬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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