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诗歌艺术成就 如何评价白居易的文学成就

本站作者 2023-07-03 01:50:00

白居易诗歌艺术成就

“伟大的诗人白居易先生:您是日本文化的恩人,您是日本举国敬仰的文学家,您对日本之贡献,恩重如山万古流芳,吾辈永志不忘。”

洛阳香山寺边上就是白居易的墓。这段话就写在墓边上的一块石碑上。那些石碑,大多是日本、韩国和新加坡人立的。作为一个日本文化的爱好者与中国文化的承载者,我对此深有感触。对日本汉文学乃至日本古代文学影响最大的中国诗人,无疑首推白居易。

记得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答谢词《我与美丽的日本》中颇为赞赏的句子“雪月花时最思友”,认为它很好表现了日本的美的特质。我却想到了白居易的诗作《寄殷协律》——“五岁优游同过日,一朝消散似浮云。诗情酒伴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即此一端,便发人深思。

《源氏物语》的作者紫式部作为一条彰子皇后的女官,也曾给皇后讲授《白氏文集》。在紫式部所作的《源氏物语》中,有近百处情节演化自《白氏文集》的典故及诗文。物语文学的另一经典《平家物语》中,《红叶》一章化用了白乐天“林间暖酒烧红叶”的意境。白居易的文论中强调“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提出“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而日本的和歌集《万叶集》这有这样的总旨“夫和歌者,托其根于心地,发其花于词林者也。”在日本独特的表演形式“能乐”中,有以《琵琶行》改编的《浔阳江连事》。

就白居易本人的诗歌创作特色来看,有很多人会想到白居易在日本受推崇的原因之一,即白诗通俗浅显,直白流畅,易于理解和摹仿。是的,白居易的诗歌大量吸收民间语言,具有很强的通俗性、现实性和平民性,白居易以其天才,作诗既意求通俗,不避俚语,天下俚俗语,遂几尽在白诗中。日本当时虽说风行汉诗文,但毕竟汉语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外语,在理解上是有一定难度的。要运用繁难的中国文字、生疏的中国语言来写出天马行空、工巧深刻的诗文来,只有白居易的诗符合了既能够读懂且能照搬摹仿的条件。

再者,白诗数量丰富,取材范围广泛,为学习和借鉴提供了大量的素材。白居易的经历十分丰富,其诗歌取材范围更是涵盖了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大部分初学汉诗的人而言,在没有任何参照的情况下凭空是作不出好诗来的,所以这就需要一种范例或辞典,以供借鉴模仿。由于白居易的高产,,写作题材范围十分广泛,凡个人生活、做官生涯以及社会民生,都有记述咏诵,因而他自然成为收录诗作最多诗人,其丰富的作品也自然成为当时文人学习诗歌创作的首选范本。这个原因与上个因素结合,白诗的广为流播并不难理解。

但我个人认为还有其他深层的原因。即白居易诗歌的美学品格和日本人的审美态度之间的某种关联。我们都知道白氏将自己的诗作分为讽喻、闲适、感伤、杂律四类,其中对日本影响最大或者说被化用借鉴的最多的是闲适和感伤两大类。我们读他的《暮江吟》——“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再如《花非花》——“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能明确感受到清诗绮语、丽景浓光与凄意愁心、柔情婉感之间的水XX融。

而日本文学,也是倾向想象、注重表现心情的,时常描写浮幻景境。日本文学恰恰就充满着唯美与感伤。“菊花的露珠即骚人的泪水。”(紫式部语)

我并不是说白居易是唯美感伤主义的,相反他的是个主张恰恰是更为现实性的。白居易有很多饱含“兼济天下”之志的讽谕诗,只是日本人没有怎么关注“讽喻类”,他们的欣赏集中于白居易诗中体现的那种追求与自然融合、心物一体的精神,对季节的变迁表现出的细腻把握的特点以及贯通儒释道三教的“闲适”、“感伤”思想和充满了沉郁伤感、烟霞风流的情调。这与古代日本人的心性、敏锐的季节感和“物哀”、“风雅”的审美情趣十分契合。

我想强调出的是说白居易的诗中,受日本文学推崇和发展的大致是如下的特质:1·唯美与感伤二者互渗。感伤为其内质,唯美为其外现。2·在自然意向中以人为意象提取美。白居易本人也说“文之以觞咏弦歌,饰之以山水风月”3.·触动人心的内在感觉,注重敏婉纤柔的独特感受。4·往往有着儒释道三家思想的杂糅,如虚静无为,仁爱乐善,欣求净土等等。

白居易的《长恨歌》集中体现了这些特点。而以日本文学的《源氏物语》为例,可以说整部《源氏物语》的基本情节就是“白氏怅恨”的反复变奏,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感伤曲。这只曲子,日本文学同样“文之以觞咏弦歌,饰之以山水风月”,唯美之情更甚,哀婉之感更秾丽。而“物哀”、“幽玄”的精神,也成为了日本美学的一种特质,甚至于文学传统。

与其说,白居易的诗文中,唯美与感伤是华夏式的,我觉得倒不如说,那是东方式的。在某种程度上,日本文学的发展更加明显地发挥了这种特质。

有人奇怪为什么李白杜甫在日本的影响会比不上白居易呢?到这里我想就很好解释了。“美学特质”是最好的桥梁。我觉得,从“接受”到“影响”之间,美学媒介是重要的原因。也即中国的“知音”观念。

袁枚曾写诗赞香山居士曰:“生逢天宝离乱年,妙咏香山长庆篇。就使吴儿心木石,也应一读一缠绵”。写的太好了。我觉得恰好从历史因素和美学角度阐释了白居易诗的一些特点。

白居易影响至日本的时期,正是日本的“王朝文化”时期。贵族阶层成为文学的垄断阶层,“人生无常”的社会心态普遍存在,文人的功利性意识单薄崇尚风雅,许多内心丰富敏感纤柔的女性走上文学领域。在这样的态势下,有着“崇唐”心理的日本人在文学上选择与他们美学理想最接近的白居易为偶像也是顺理成章的。

正如日本人吉田精一所言,日本民族美感追求中“富有温和纤细的性情和对大自然细致的感受性”。那么“如果说,唯美与感伤的融合,孕育了中古日本文学的‘文心’,那么,白居易就是给这颗‘文心’以滋养浸润并使之有力搏动的巨大外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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