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蚕妇张俞 《蚕妇》 宋·张俞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这是宋代诗人张俞的一首讽喻诗。
“城市”,有两个意思。一则是有别于乡村的另一个世界,比如集镇、城市。一则是集镇买卖。这里指后者。而“城”作为与“村”相对立的世界,根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世界。
这首诗本质其实就是讲的两个世界的事情。“昨日入城市”,高高兴兴的。“归来泪满巾”,哭哭啼啼的。就是因为她误入了另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每个人最好呆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旦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就会发现格格不入,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如诗中的“蚕妇”哭着归来。
贫富差距,社会不公,由来已久,没有哪一个封建王朝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与其声嘶力竭,控诉社会,不如想办法处理好自己的世界。
比如,“蚕妇”如果不进城,蚕茧由收茧人送至城里买卖,她就负责摘买蚕苗、摘桑叶、喂蚕、上山布置、摘茧、卖出,那么她或许身体累一些,身心绝对不会如此崩溃。
使蚕妇崩溃的,是她去到城里,想用卖蚕的钱去购买丝织品。“罗绮”,统称丝织品。但“罗”和“绮”并不相同。“罗”,是一种素净轻便的丝织品。“绮”,则为有花纹、图案的丝织品。在诗中,指丝绸一类的奢侈品。“蚕妇”想去购买奢侈品,丝织品就好比现在的LV、香奈儿、迪奥等,才发现一个香奈儿流浪包四五万属于正常价,而她一年的收入也可能买不起一个包包。她心中产生的落差,可想而知。因为世界不同,收入不同,消费不同、生活方式不同、观念不同,所以有落差是正常的。而“蚕妇”不知道的是,她生产的蚕茧,价值即便提得最高,也无法直接去兑换奢侈品。从蚕茧到丝织品,有一个加工过程,这个过程就是知识的力量、就是创新的价值。
有人算过一笔账,司马光退居洛阳当御史台(相当于中央纪委干部,当时是闲职,专为安置老干部),撰写《资治通鉴》,一年收入两百五两银子,折合现在的人民币为四五百万。像司马光这样的文官,就可以买得起奢侈品。他们靠知识吃饭,小时候所受的教育成本、读书刻苦程度、官场生命危险等等,都不是一个“蚕妇”所能承受的。
所谓“术业有专攻”,司马光在史学家的世界里会过得很好,如果让他去养蚕,可能他也会哭,然后写一些怀才不遇之类的诗文。如果让“蚕妇”去写《资治通鉴》,可能也会哭,因为她根本写不出来,还不如回家养蚕踏实。因此,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必去比较,不必挤进、闯入别人的世界,那样只会自取其辱,让自己更加难堪。
“蚕妇”应该做的,应该是如何将蚕养得更肥更胖,结的蚕茧更白更大,卖的价钱又高又好。再用这些所得去兑换自己生活所需的。何况,奢侈品对于蚕妇也没什么实用,养蚕时候穿着奢侈品,也没什么意义。在“蚕妇”周围也没有什么价值,因为大家根本不关心这个。只要穿得舒服、穿得得体就好了,四五万的包包可以背,四五百的包包为啥不能背,又何必去攀比,让自己劳心费神呢?
欣赏这首诗如果仅仅停留在控诉贫苦差距、社会不公,那就没有读懂诗人背后的良苦用心。如果一定要上升到政治角度,就是政府应该注重赋税是否是百姓所能承受的。能否解决温饱问题,永远都是政府面对的第一大问题。
诗人关心的不是富人能不能穿得上奢侈品,所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他在意的是老百姓能不能吃的饱、穿的暖、住的好。正如杜甫所忧心寒士一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只要蚕妇能安居乐业,在她世界里,也是一样快乐的。
看看瑞士的乡村,农民也一样有自己的尊严、生活、世界,有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前提是国家高度发达之后保证的医疗免费、上学免费、住房免费、全家躺着每月也可领取5万人民币。这一部分瑞士农民,在他们的世界,生活得就很好。
希望,未来的中国也可以像瑞士一样发达,那么或许很多人就愿意回到乡村,弄一块地,领头牛,养养蚕,晒晒太阳,一生就算过去了。
对比梅尧臣《陶者》,“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寸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这首诗,它控诉贫富差距、社会不公就显得比较直白。
而唐代杜荀鹤《蚕妇》,“粉色全无饥色加,岂知人世有荣华。年年道我蚕辛苦,底事浑身着苎麻。”则着力写蚕妇的辛劳与回报不成正比。各有不同,须有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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