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
答韩三子华韩五持国韩六玉汝见赠述诗
[ 宋代 ] 梅尧臣
圣人於诗言,曾否专其中。
因事有所激,因物兴以通。
自下而磨上,是之谓国风。
雅章及颂篇,刺美亦道同。
不独识鸟兽,而为文字工。
屈原作离骚,自哀其志穷。
愤世嫉邪意,寄在草木虫。
尔来道颇丧,有作皆言空。
烟云写形象,葩卉咏青红。
人事极谀谄,引古称辨雄。
经营唯切偶,荣利因被蒙。
遂使世上人,只曰一艺充。
以巧比戏弈,以声喻鸣桐。
嗟嗟一何隔,甘用无言终。
然古有登歌,缘辞合徵宫。
辞由士大夫,不出於瞽蒙。
予言与时辈,难用犹笃癃。
虽唱谁能听,所遇辄瘖聋。
诸君前有赠,爱我言过丰。
君家好兄弟,响合如笙丛。
虽欲一一报,强说恐非衷。
聊书类顽石,不敢事磨砻。
文坛的角逐热闹非凡,向来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每个流派都登高而呼,想要将自己的看法和理论传达到民众的内心深处。
北宋初期,每个人推崇和宗主的诗学理论各有不同,可以说是各花入各眼,他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在诗坛一鸣惊人:
第一个登场的是王禹偁,他推崇白居易,想要挽回晚唐五代纤弱佻巧的风格,但没有产生多少影响,遗憾退场。
第二位选手是一个流派或者称之为一个团体,即西昆体。
他们讲究文辞,由于只追求平面的形式美,用力过猛,导致诗风更坏。抱憾而终!
直到三号选手出场,才扭转了乾坤:欧阳修、梅尧臣。他们两人各有分工,梅尧臣专门用力于诗,欧阳修的文章更胜一筹。
但欧阳修、尹洙、苏舜钦和梅尧臣是好基友,他们经常相互唱和,切磋文艺。果然优秀的人只和优秀的人玩。
这篇文章我们专门来学习梅尧臣的诗学观。
梅尧臣,字圣俞,世称宛陵先生。
刘克庄在《后村诗话》中说“本朝诗惟宛陵为开山鼻祖。宛陵出,然后桑濮之哇淫稍熄,风雅之气派复续,其功不在欧、尹(洙)下。”
这句是对梅尧臣的高度评价,他的诗论一反西昆体的雕润密丽,重张风雅寄托的诗学风格,成就与欧阳修、尹洙相当。
在这首诗中,宛陵称述《诗三百篇》的美刺传统,这些,都和白居易《与元九书》的论点大旨相同。
他说“自下而磨上,是之谓国风,”强调的是“下以风刺上”的一面。
他认为诗歌之作,是“因事有所激,因物兴以通。”
“因事有所激”说明文学与现实生活的密切联系。
“因物兴以通”已接触到文学形象性的特质,较之“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言近旨远,寄托遥深)就要透彻精辟些了。
言浅意深
梅尧臣之所以能够自立一宗,为宋诗作先导,一方面由于他发展了前人的进步理论,指出了诗歌发展的方向;另一方面也由于他在艺术风格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在《读邵不疑学士诗卷》里说“作诗无古今,惟造平淡难”,“平淡”是宛陵所极力追求的艺术境界。所谓“平淡”,并不意味着平庸和浅易;恰恰相反,他是主张以极其朴素的语言和高度的写作技术,表现出作品的内容,即是言浅意深。
这种平淡风格的特点是:意在言外,耐人寻绎。如吃橄榄,从苦涩中,咀嚼出不尽的甘腴之味;要洗尽脂粉铅华,给人以“老树着花”的美感,使读者体味之后,感受到作品强烈的感染力。
别人的评价
所谓“惟造平淡难”,不仅在于炼词,也在于炼意。(淬炼词与意)
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引梅宛陵语云“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斯为至矣。”
又说“圣俞生平苦于吟咏,故其构思极艰”。即是作诗时的构思和炼意不容易得。
“圣俞覃思精微,以深远闲淡为意。”以简古平淡的语言表达深沉的构思和立意。
刘克庄也说他“留意于句律”,学宛陵作诗的人只知道他的诗淡,但不知道他的苦吟是以平淡出之的,平淡中有深远之意,正如王安石所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是不简单的。
虽然梅尧臣在诗歌创作上并未能完全达到这种境界,然而在唐代诗歌高度发达,盛极难继的情况下,他这种主张却在诗歌艺术方面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南宋大诗人陆游早年就受到他的影响。
在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各种流派和理论此消彼长,可谓百家争鸣。它们共同构成了绚丽多姿的文学世界。
但大浪淘沙,能够在岁月的长河中流传至今的都是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和理论。
梅尧臣的小故事
不登权门
梅尧臣在京任职,足迹“不登权门”,即使对于当时官拜京兆尹的好友欧阳修,他也不愿前往其家。 此时欧阳修、江休复、吴中复等常来访晤。嘉祐二年,因郊祀加恩(郊祀祭天是中国古代君王举行祭祀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年中某些重要的时日,君王带领三公九卿等诸大臣依据礼法于国都郊外祭祀上天,感恩上苍,为百姓和国家祈福的一种祭祀活动),梅尧臣晋升为尚书都官员外郎,故有“梅都官”之称。
参考文献: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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